第十四章、大都督有疑心病

懃讨价还价——只道：“若实与家族有益，阿兄说何时成婚，那便何时成婚吧。”

于是甄随一方面整备士卒，下令明便要启程东归，一方面盛排酒宴，当晚召聚诸将，痛饮一场，然后就出门去迎梁氏——双方住得也不远，几步路就到了。梁氏涂脂抹，盛妆乘犊车而来，甄随牵其手遍示诸将，随即一双新便即并肩而房。

行周公之礼的时候，甄随虽未成婚，却有经验，立刻就发现新娘不是完璧了，不禁在心中暗骂梁懃。但他也不点，也不声张，只是奋力驰骋半宵，翌起身，通体舒泰。随即与梁懃、熊悌之告别，率师自下辩北门而出，迤逦东归。

军列中还有一乘漆壁香车，由甄随亲信部曲五六及梁氏仆佣六七卫护，以安置梁氏。计划先把老婆送到长安城外，甄随统率大军自然是不进城的，正好转道北上，去援冯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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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冯翊战场上，刘粲一连多不能击败陶侃，不免又命到夏阳城下，去催促刘骥，刘骥也正在着急上火，甚至于一言不合，竟然挥鞭笞责李景年——连攻了好几天了，夏阳城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却偏生耸立不倒。

原本还以为这般弹丸小邑，可以一鼓而，最多攻个两三天，所以他也不封堵四门，只从城南发起猛攻。其后见不能克，乃使“声东击西”之计，佯攻南壁，实取东壁，却也被周晋看，硬生生给堵了回来。如今胡军万余，封锁了夏阳东、西、南三侧，只留北侧——刘骥的意思，你们赶紧逃吧，给我把城池空出来！

在这数的守城战中，夏阳守军损失也很惨重，杨清这一排几乎大换血，唯余他本和老卒张参，还有那名大户常氏的账房——这姓李，名字很拗，杨清便直接唤他李四——三了。

最初那一排，部分是在城上或中箭，或为攀爬的胡兵所杀——也有身负重伤的，只得退出战斗队伍——部分则是东门曾一度为胡军以撞车攻，周晋亲率士卒封堵，血染征袍，好不容易才用土石重新把门堵上，杨清的排在那仗中数息间便即战死了六名之多。

当杨清左腿也被捅了一矛，还好不甚，其后不久，肩膀又中一箭——这在城内，就已经算是轻伤啦，必须不下火线。张参倒是第二肩被创后，再没有负过伤，至于李四，他基本上不会舞刀弄枪，又怯懦畏缩，宁可包下全排常的所有力工，只求临战时可以缩在后面，倒是始终活蹦跳的，身上唯有些擦伤而已。

张参对此就不忿啊，说：“初从军时，军吏便转述大都督所言道：‘舍生求死乃可得生，畏怯贪生反而易死。’本以为是至理名言，但放在李四身上，完全不确么。难道是他爹娘积了什么福德，佑护其身不成么？”

杨清就撇嘴，说：“若无我等在前面死扛，那厮早便万箭穿心，刀分尸了，安能活到今啊？”随即狠狠瞪李四一眼，呵斥道：“且待我等死了，看汝还能多活几时？”

李四腆着脸谄笑道：“我向上天祈祷，保佑排长和伍长遇难呈祥、长命百岁，二位是断不会死的，连带小，也可得生……”

杨清轻轻叹气，说：“既陷围城，谁能不死？”随即皱眉道：“难道周督真打算与城池共存亡么？”

张参摆摆手，把李四轰远一些，随即凑近杨清，压低声音道：“我昨偶然得闻中部第三排王小五言道，说他是听周督部曲赵陆或刘柒说的，见周督与营司马为了是否弃城而走，争论不下……”

杨清闻言，赶紧也把脑袋凑过去，低声问道：“如何争论？都说了些什么？”

张参当即转述传言道：“司马之意，夏阳已成孤城，既然难守，不若弃之，余部北向或西向山，尚可有一半的存活，胡军急于克城后南下，或许不会紧追。他还转述大都督所言，说什么：‘存失地，地可以皆存。’此前固守，乃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处置城内存粮……”

——此际不但秋粮已经库，而且去岁还有谷物从南方运来，以备夏阳之守，所以城内粮食是颇为充裕的，即便这几天一直敞开了让士卒们吃，也不可能在短短数内吃尽，若欲弃城而走，除了背得动的粮外，剩下那些都需要预先处置了。然而军粮的存储向来都很讲究，层层堆叠，杂以它物，防火防盗，若打算一粒米都不留给胡军，无论是埋、是烧，处置起来也都需要一定时间。

“……司马道，如今粮食皆已安置下了，临行时放一把火，即可烧尽，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然而周督却尚且犹疑，说城中还有数千百姓，岂忍彼等落于胡寇之手？司马便道：‘慈不掌兵，将军未免太过之仁了。’周督还道：‘若大都督无仁心，不抚百姓，安得自徐方而向关中，直至于今哪？’”

杨清揉着下，侧耳倾听，到此忍不住嘴说：“司马于军中宣讲，每言大都督民若子，还说什么孟子有云：‘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重。’但要我说，若大都督与万民遇难，自当舍万民以救大都督，有大都督在，才能够逐却胡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