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巴蜀风云

可知。陛下即有归晋之心，亦不可于此际妄下决断，择一依附。附其一，必罪其二，这便是臣所谓的不测之祸了。”

李始问道：“任公之意，我等迟早附晋，但以今之势，于荆、江之兵，只有悍拒了？不知可有良谋？”他也不是一定就要降的，只是觉得如今晋势复振，咱们八成打不过，那不如早点儿归降，才有可能保全李氏家族。

任回笑道：“倘若裴文约已胡，复倾雍、秦之军，大举自北道而来，实难抵御；若止荆、江之卒，退之不难。”

随即请求展开地图，指点给李雄和同僚们看：“虽云二道来侵，其实山水阻隔，难以呼应，可以分而之。先说王处仲，江州距蜀千里之遥，即便驾大舟船，终究逆流而上，进势难速，一旦遇挫，必大溃退……”

太尉李云嘴说：“可惜东险要，尚在晋手中，则若晋军于东，随时可以下平，于我大不利。陛下当命征南（李班）先发制，进取东，但得克陷南浦、朐?，于险处立垒，则长江一线，可保无虞。”

李雄注目地图，随问道：“晋东太守为谁？”

“弘农杨谦为守，河东毌丘奥为监军。”

李雄点点：“是非征南之敌也。”随即又问：“周士达为江左宿将，彼自沔水而来，当如何应对才好哪？”

任回道：“沔水浅狭，难行大舟船，唯能以小舟辅运粮而已，拒之不难，然而……”顿了一顿，说：“只恐杨虎叛离，与之呼应，则周士达先汉中，复向梓潼，不易当也。”

王达突然间嘴说：“诚恐裴文约亦发兵南下，则两道夹击，杨虎难以自保，多半会降……”

李雄疑惑地瞥了王达一眼，问道：“卿方才说，晋实为三，互不统属，则南军既至，北军又何以会与之相呼应啊？”

王达拱手道：“陛下，臣不知裴文约何如也，不敢妄断。然私忖之，若其一秉至公，则有余力，必将呼应南军；若其有私，又岂肯使南军全得梁、益？汉中为梁州膏腴之地，且可北出威胁关陇，裴文约必不愿周士达轻易夺占之也。”

李雄颔首，便问：“又当如何处？”

任回道：“其实也很简单，不过伐与抚二策而已。陛下或可使征南急发军，直下汉中，先固其势，以待晋；或可结以恩义，笼络杨虎之心，复使杨虎与征南并力，抵御晋寇。”

随即笑道：“原本抚策不易为也，幸好……”顿了一顿，改说：“既然范丞相辞世，则传教汉中之事，先不必提起。”言下之意，好在范长生死了，否则怕是跟杨虎之间的矛盾难以排解——老子死的可真是时候啊！

“两策皆可用，全在陛下决断。”

李雄沉吟良久，最终说道：“倘若我先进军汉中，反杨虎，是曲在我，即便能够取胜，又岂能在旬月之间，安定汉中士民之心哪？若我抚安杨虎，施以恩义，彼再叛离，其曲在彼，汉中百姓亦未必肯从……即便两策皆不能成，我宁行抚，不使天下目我为昏之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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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太守杨虎，距离荆州更近，自然也得到了消息，说周访有率军沿沔水而上，攻伐梁州之意。

终究大军行动，准备工作繁多，再加上这年月的将吏多数缺乏保密意识，想要彻底瞒住敌是很不现实的。再加上周抚进驻西城，遣探查西路水文、地理，那杨虎也不是吃素的，自有间谍布于境外，由此而得着了确信。此外，貌似武都的熊悌之，也有不稳的举动……

于是杨虎急召亲信商议，说：“成都天子方使镇南率军于西，似有图我之意，我沿山筑垒，欲成牢固守势，却不料晋又来趁火打劫……以汉中之力，御敌一军，尚有几分胜算，倘若三道传警，则万难保全。该当如何是好啊？”

亲信们议论纷纷，有说应该赶紧遣使到成都去，以示忠诚，并且通传敌，请求镇南将军李班率军共守汉中的，也有说氐不可信，咱们不如还是降晋为好的。即便欲降晋者，也有说应当遣使长安——因为裴该的势力更大——的，也有说应该恭迎周访梁——因为他距离近——的，莫衷一是。

统一的结论也不是没有，比方说：三道遇敌，咱们肯定打不过；好在敌并非同一势力，咱们必须归降一家，以御另外那家……

杨虎难下决断，就问不久前跑来汉中依附的杨坚：“君与关中晋军打过道，不知其力究竟如何啊？且我欲降裴大司马，彼肯受么？”

杨坚当被杨虎的汉中军击败，放弃河池而走，裴该乃以临阵脱逃之罪，下令诸郡县访察、捕拿之。好在杨坚对于武都东部的地理比较熟稔，倚仗父兄之力，也多少有一些威信，乡民不乏向其通风报信者，得讯后大惊，无奈而逾山向南，去投靠了不久前还是敌的杨虎。

终究裴该要治他的罪，生死难料，则祁山以北，再无立锥之地；至于杨虎，他倒不一定要自己的命啊……

果然，杨虎听闻杨坚来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