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先登

理会，自有侍从跳跃过去补刀。这一气又疾前将近半里地，堪堪迫近了敌垒。

再看前方的同袍，多数因为马力不支，已然在侍从的扶持下，甩镫下马。甲骑离鞍，速度和冲撞力、威慑力都大打折扣，但依然能够硬顶着零星箭矢，贾勇而前。他们先用手中马槊挑开拒马，然后呼哧带喘地绕过壕沟，尝试登垒而上。

申虎一声令下，第二排甲骑也皆下马，加到了同袍搏的行列之中。几乎同时，他又听得身后蹄声得得——不过比起甲骑的蹄声要轻脆多了——随即一阵箭雨从顶上方划过，纷纷落敌垒。

这应该是己方轻骑兵先跟上来了。

轻骑还则罢了，一旦步兵跟来，正面战场搏杀，必然要卸到彼等手中——具装甲骑可是军中之宝，大都督若明珠，刘央等又岂肯在战场上增多哪怕一名死伤呢？考虑及此，申虎不禁牙关狠咬，当即挺着长槊便朝敌垒直冲过去。

身上的铠甲仿佛越来越重了，申虎才奔得几步，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的。但他不敢卸甲，大都督有过严令，除非不卸甲便死，否则两军对战之时，甲骑不可随便减弱防御力。于是长吸一气，身体略略前倾，就利用大都督所言的什么“惯”，他竟然跌跌撞撞的，一气攀上了高达六七尺的土垒。

两柄长矛一左一右疾刺过来，申虎不及躲避，脆直接用胸膛一顶，矛尖皆折。随即他双手执槊，奋起全身力气，从左至右迅捷划过，几乎一整排的敌兵，就全都被他一扫而倒。

没有再敢爬起身来，而全都抛下兵器，手足并用，连滚带爬地朝营中逃去。申虎就傲立在土垒之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马槊高高举起，并且扯着嗓子咆哮起来——他不敢下垒，他觉得自己只要再迈一步，就可能会一跟斗摔翻在地的。虽然目之所及，敌兵全在溃逃，即便倒下，估计也没有谁敢于靠近，但……未免太过丢脸啦。

“嘭”的一声，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申虎肩甲上，申虎一个趔趄，几乎滚下垒去，急忙以槊支地，这才勉强立稳。略侧过，只见伸手的是路松多，并且趁势几乎把半个的分量全都压在了自己肩上，却还朝着自己笑，说：“好个光……到此为止吧，本来攻垒便不是我等之事——算汝先登之功！”

申虎不禁苦笑道：“路督若是站不住，不如坐下……非要扯得我俩一并滚倒不成么？”

“不能坐，”路松多咧了咧嘴，大喘两气，“我是督将，倘若坐下，必为他所笑……则、则汝等也跟着丢脸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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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数息过后，姚弋仲便率步卒蜂拥而至，瞬间便越过壕、垒，如同洪水一般淹没了整座赵营。

其实就连刘央也没有想到，这支具装甲骑竟可以先登敌垒。他原本的计划，是以甲骑正面冲锋，撕裂和混敌阵，然后轻骑和步卒跟进，杀败石虎。仗恃甲骑之威，争取多杀伤羯兵，并且削弱敌方士气，甚至于摧垮敌方的抵抗意识，由此，他就敢以弱势兵力，硬撼敌垒了。

可是料想不到，未等轻骑和步卒跟上，甲骑先后两冲锋，便已将敌阵摧垮，败兵逃归垒后，却又被甲骑衔尾而追，竟使得守垒敌兵为败卒所冲，难以集结起来加强防御。继而光申率先而登，如同金甲巨一般傲立垒上，敌军士气乃彻底崩溃。

石生见事不可为，早就已经弃营而逃，遁介休城中，再不敢出来。

晋军城而阵，欧阳根建议，命士卒用长矛挑着缴获，夕朝城上高喊：“谢公子之赐！”气得石生几乎吐血，被无奈，只得向上党的支屈六求援。

然而申虎却并未得到“先登”之功，四百甲骑虽然几无损耗，但战马却累倒了十数匹，因此遭到刘央的斥责，将功抵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