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75)

感危机。

「陛下执迷不悟，国事倾颓，旦夕事耳啊，呜呜……」也不知韩文老大

是否犯了泪眼，眼泪说来便来。

李梦阳起身踱步，忽地转身，朗声道：「公为国之重臣，义同休戚，徒泣

何益！下官已有定计。」

「计将安出？」韩文睁开泪眼，希冀地望向李梦阳。

「今上身侧群小环绕，蒙蔽圣听，致有此昏聩之言，倘若扫除群，澄清

玉宇，则必然言路大开，广纳忠言。」李梦阳侃侃而谈。

「连来谏官相弹劾内侍，其势已成，部堂大此时振臂一呼，倡议群

臣联名复奏，固争除，阁中诸公皆为元老大臣，必是其议，则去刘瑾辈，易

如反掌，此谓机不可失。」李梦阳颇为自得，古之名士运筹帷幄，不过如此吧

。

小子，你还是太啊。韩文心中讥笑，面上全是激奋之色，抖袖而起，朗

声道：「献吉所言甚是，老夫年岁已高，权当以死报国罢了。」

韩文忽又面露难色，踌躇道：「只是此奏须慷慨激昂，老夫血气已衰，力

不从心啊……」

李梦阳迫不及待道：「部堂若不见弃，下官愿为执笔。」

清君侧，扫佞，李梦阳可以预见，此奏一出，必然振动天下，李子之名

士林仰望，这送上门的便宜岂有不捡的道理。

「如此有劳献吉了。」韩文颇有几分怜悯地看着这位大明才子，事若成自

然少不得分润一些好处，倘事有不济，傻孩子，这奏疏可是你写的……

李梦阳这边快速备下笔墨纸砚，一边研磨，一边构思文脉，以他的意思，

怎么也要洋洋洒洒数万言才好显示胸中文墨。

韩文一见便知其意，暗自摇，出言提点道：「献吉，奏疏不可过于文饰

，文过则陛下不能自省；字也不必多，否则未必有暇一览究竟，只需振聋发聩

即可。」

韩老大不愧科场前辈，一语中的，李梦阳幡然大悟，「部堂所言极是，

下官省得。」

随即提笔一书而就，一篇奏疏转瞬即成。

并非李梦阳识浅才薄，实在是没有意识到此关键之处，他是弘治六年的进

士， 严格限定字数格式的八取士实行不过数年，作文难免囿于一隅。

且不论八文制的优劣，《明史……选举志》将八取士的开创者帽子扣在

了朱元璋上，这倒无所谓，反正大清往前朝皇帝身上泼脏水也不是第一回，

不过后来大清国自己把路走绝了，饱受八毒害的文与有识之士纷纷抨击八

制度，连带这项腐朽制度的「始作俑者」朱八八也是被诛笔伐，从前清骂

到民国，再到当代历史学家，对老朱的心思各种恶意揣测，有说禁锢民智的，

有说牢笼志士的，有说老朱鸷猜忌缚天下读书羽翼的，等等等等……

只能说这些读书太把自己当回事，以朱八八怼天怼地的枭雄之姿，可不

在乎几个文扎刺儿，看不顺眼杀了就是，何必那么麻烦，洪武皇帝的确制定

了三考之制，取试沿用的是宋元经义，十段文结构，和八没毛线关系，而且

老朱对科举制度也不太感冒，认为举们长于诗文鲜有实才，「朕以实心求才

，而天下以虚文应朕」，洪武年间科考之事停停复复，也没个定，朱六十四

更喜欢举荐制，荐举之但有实才，不拘一格，虽工匠亦可得官。

八文非老朱开创，宋朝就已出现，但真正把八文取士落在实处是在成

化二十三年，也就是朱厚照老爹登基那年，在王鏊、谢迁、章懋等的不懈努

力下，八文开始了 严格的程式化，格律步骤不得出差，朱八八成功替子孙背

锅。

朱重八在地下翻了个身，掏了掏耳朵：你们开心就好，朕习惯了，无所谓

。

＊＊＊　　　　＊＊＊　　　　＊＊＊　　　　＊＊＊

夜，韩文府邸，九卿诸臣俱在。

「臣等待罪肱之列，值主少国疑之秋，仰观乾象，俯察物议，至于中夜

起叹，临食而泣者屡矣。臣等伏思，与其退而泣叹，不若昧死进言，此臣之志

，亦臣之职也。」

「伏睹近岁以来，太监刘瑾、马永成、谷大用、张永、罗祥、魏彬、丘聚

、高凤等，或击球 走马，或放鹰逐兔，或俳优杂剧错陈于前，或导万乘之尊与

易，狎昵媟亵，无复礼体。游不足，夜以继之，劳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