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飞鸟集】（下）

颜天心的一双美眸变得异常明亮，罗猎所诵读的是中译本，他对这首《生如夏花》显然是非常熟悉的，当罗猎诵读到最后一句——生如夏花，死如秋叶，还在乎拥有什么的时候，颜天心的目光又变得黯淡了下去。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罗猎道：“想不到你居然对泰戈尔的诗感兴趣？”

颜天心道：“我只是喜欢其中的一两句罢了，长夜漫漫，用来排遣寂寞倒也不错。”

罗猎道：“有机会一起探讨一下？”

颜天心摇了摇道：“我读书少，还是不要贻笑大方了。”她拿起那本《飞鸟集》起身离去。

罗猎望着她的背影笑了起来，颜天心却在此时突然转过来，正抓了个现形，瞪了他一眼道：“笑什么笑？一脸的猥琐相！”

罗猎的笑容僵在脸上，我长得猥琐？至少要比卸妆之前要英俊许多吧？难不成颜天心更欣赏自己此前的造型？

颜天心的声音又变得温柔了起来：“去睡吧，好好休息，不然明天没力气上山了。”

或许是因为疲惫的缘故，罗猎回到炕上居然很快就进了梦乡，不过他睡得并不踏实，恍惚间从周围冲出数十名身穿黑色斗篷的蒙面修道士，将他五花大绑，抬起捆绑在十字架上，在他的脚下堆满了荆棘和木材，他应该在教会的广场，云层低垂，电闪雷鸣，虽是白天，却如黑夜将临。成千上万的信徒围绕在火刑台的周围，他们嘲笑着咒骂着，一个个的表疯狂而可怖。

罗猎想要分辨却说发不出声音，他看到远方一名身穿白衣的修手举火炬，踩着红毯缓步走来，她赤着双足，足趾晶莹白，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火刑台枯的荆棘突然发出绿叶，以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结出了一朵朵鲜红的玫瑰，玫瑰花沿着红色的地毯蔓延，白衣修赤的双足踩上了玫瑰花，同时也踩在荆棘之上，任凭荆棘将她的双足刺，鲜血直流，她却毫无知觉，她走过这片荆棘和玫瑰共生的道路，来到火刑台前。

罗猎大吼着，试图将她唤醒，试图让她看到火刑台上的自己。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斗篷下那张惨白的面孔，他看到那张面孔上正有两道鲜血缓缓低落，原本眼睛的位置变成了两个触目惊心的血。罗猎发出一声悲吼，白衣修的唇角露出一丝冷酷而残忍的笑容，然后她手中的火炬丢向罗猎脚下的荆棘……

罗猎霍然坐了起来，大大喘息着，他的身上满是冷汗。罗猎知道是梦，可是这不断重复的噩梦已经让他开始模糊现实和梦境的界限。一旁的阿诺仍在酣睡，外面的风似乎小了一些，身下的火炕依然温暖。罗猎感到舌燥，或许是火炕让他产生了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境，他从炕上爬了起来，披上衣服来到堂屋，拿起茶壶到了一碗业已冷却的普洱茶，咕嘟咕嘟猛灌了下去。然后默默在凳子上坐下，罗猎其实比任何都要清楚自己失眠的症结所在，从开始做恶梦开始，他的睡眠质量就变得每况愈下，这个周而复始的噩梦并没有让他习惯，每次做梦都会让他如此恐惧，他害怕做梦，因此而对睡眠从心底产生了恐惧，他在逃避噩梦的同时也在逃避着睡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形成了恶循环。

罗猎从上衣袋中摸出香烟，摸索着点燃，打火机的火苗在微微的颤抖，这是因为他的手在颤抖，两年了，为何他心中的痛苦没有减弱半分？罗猎用力抽了烟，想和着这烟将心中的痛苦吞咽下去。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犬吠声，罗猎站起身来，不过犬吠声马上又平息了下去，罗猎凑近门缝，看到外面的雪仍在下，不过风已经停了，老佟披着棉大衣从西侧的小屋出来，手中握着一杆双筒猎枪，他应该是也听到了动静，所以出来看看况。

老佟去狗舍看了看，确信没什么事，然后又向小屋走去。

罗猎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看来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老佟应该不会背叛颜天心。

老佟来到小屋门前，似乎有些不放心，他又转身走向院门，站在院门处向外面眺望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房，就在老佟转身的刹那，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这一枪击中了老佟的后心，将老佟打得一个踉跄扑倒在雪地上。

这一枪也击碎了寂静的雪夜，罗猎以惊的速度扑倒在地面上，出自本能的反应救了他一条命，机枪子弹从正门向堂屋内，疯狂的子弹倾洒在罗猎刚才所坐的地方，如果他再迟上一刻反应，那么此刻已经被机枪扫成了蜂窝。

栓子听到枪声，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起靠在床的步枪想要冲出门去。

老佟虽然中枪却没有断气，倒在血泊中的他艰难向猎枪爬去，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吼道：“别出来，趴下，趴下……”

面对木屋的高地上，隐蔽在那里的机枪出耀眼夺目的枪火，老佟的声音再次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机枪手调整枪对准了地上的老佟，老佟抓住双筒猎枪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大吼着向外面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