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春天》 (43)

匀了金，小航哥哥就来了，“小囡，我来帮你裁纸！”

小航哥哥在杭州开了一家建筑公司，现在可是大老板了。

每年春节，他都带着嫂子和侄回来，罗婶婶圆圆的脸上笑开了花，天天围着孙转。

从童年开始，每年除夕的早晨，小镇的都会来爷爷这里让爷爷写春联和福字。

小航哥哥说过，有一次省里的什幺春节到小镇，看见家家户户门上贴的春联居然出自一之手，就问镇长，是从哪里批发来的好东西，如果有多余的，可否送他一幅。

镇长有点为难，这是我们老校长的手笔，家家户户年年如此，没什幺新鲜的。

聪明的镇长第二年求爷爷多写了几幅春联，亲自送到了那家里。

没过多久，镇长调走了。

我和小航哥哥一边裁纸一边聊天，说说小镇上的新鲜事，杭州的古迹，北京的建筑。

陆陆续续地，来了，爷爷开始忙了，直到下午，爷爷才躺下休息。

我打开了和我卧室相连的东客间。

东客间里放了一张老式的罗汉床，一个大衣柜，窗前是窄窄的条案。

推开窗，正对着厨房。

东客间一直是家里待客用的，我在小镇住的时候，东客间里住的四季源源不断，从爷爷的学生到学生的朋友，甚至有到小镇写生的画家。

我掸去薄薄的灰尘，铺好厚厚的褥子，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梅花发呆：他什幺时候来啊？我都回来三天了！他在纽约怎幺过除夕呢？什幺陪着他呢？

嘉伟告诉过我，从小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除夕的餐桌上一家从来没有齐全过。

他说自从妈妈去世以后，除夕就是在别家的餐桌上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饭，很晚才吃的饭。

我愿意每个除夕和他一起做一桌饭，有清蒸鱼，有饺子，还有我吃的青菜和豆腐，在竹声中，一起吃到很晚很晚，可他到底什幺时候来啊？

大年初一，从早晨六点到晚上十点，我一直在厨房烧开水，院子来来往往的全是爷爷的学生，从六十岁的白胡子老者到十几岁的少年。

夜里，我站在梅花树下和他说了十分钟的话，他在忙，很忙，他想我，很想。

大年初二，是姑娘回娘家的子，也是一年里小镇伙食条件最好的一天。

我从小镇的东家吃到西家，又从南吃到北。

等我醉醺醺地回到卧室，桌子上的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

大年初三，学校里毕业的学生会带着自家做的菜来爷爷这里吃晚饭，这是小镇持续了六十年的习惯。

我忙着烧水，洗碗，小航哥哥还来添，“小囡，酒不够了，你去我妈妈的店里拿几瓶。

”

罗婶婶开了店门给我拿酒，又让我带上年糕和炒素菜。

我背着一背篓的酒，提着年糕和菜，走进了小院。

厨房的门开着，传来哗哗的水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水池边洗碗。

我的嗓子发，鼻子发酸。

我放下手里的年糕和菜，松开背篓，卡塔，重重的一声，哗哗的水声中，他回过，温暖地笑着，“辛夷，我回来陪你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