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吴庄(三十五）豁然开朗

两个子起初好歹作弄不出不卑不亢的具有外辞令的大气，写了涂，涂了写，出文景一身的汗水。

直到满意后定了稿，新的问题又派生出来。

小崔说最好是知道医院院长的姓名、盖上医院的公章，这样才威力大呢。

这真是旧愁未去，又添新烦。

通过谁，靠什幺再来打通慈幼医院院长的关节呢？

※※※

这天傍晚，文景再一次爬上旅馆的台阶，在大街上举目张望。

这时的天气虽不似早晨那样冷袭，但也好不到那里去。

北方的冬天总是这样，雾气过后，用不了几个钟，褐色的路面就被西北风吹得发白。

空气又变得冷冷。

偶尔有结了冰的水洼，犹如擦亮的铁块。

城里的皮鞋敲在硬梆梆的地面上，嗒嗒作响，好象古戏中敲梆子似的。

对于大自然所怀的敌意，文景倒不怎幺在意。

因为普天下每个都得接受这种考验。

况且小崔借给她的驼绒上衣温暖了她的全身，而小崔给她出的主意更是点燃了心的希望之火。

她在眼地盼着吴长东归来，夫妻俩好好儿核计核计，该通过那位医生或护士、该送什幺礼品，好搬动院长往国外发这封求助信呢。

文景在屋内坐立不安，就出来到他（她）们早晨出发的那段路上来回踱步。

她浮想联翩，思绪纷繁。

海纳的景一天不及一天，娃儿能不能等得上美国的药呢？她也曾在南方的“南风快报”上登过寻找慧慧的广告，杳无音信。

慧慧她到底在不在世呢？海容一直寄居在赵春怀那里，孩子现今怎样？家乡的父母怎样？千万绪，最急切的思虑还是围绕在吴长东身上。

他为什幺迟迟不归？会不会是拿到了一部分捐助，到银行存款去了？也还是出了意外？

从文景身旁走过的当地都是冬天的装束。

们穿着厚厚的羽绒衣，围着各色各样的鲜艳的羊毛围巾。

一位推着自行车的男士甚至戴了皮革手套。

一会儿，带着酒味儿的一家走来，男士的面颊亮闪闪、红扑扑的。

和孩子胖得象酒枣儿，脸上冒着汗。

显然是刚刚从饭庄出来。

……

“长东！”文景突然发现丈夫在这家之后十几米远的路面上踽踽而行。

在苍茫暮色中，了无生气，与初冬的萧条景象浑然一体。

文景迎上去拉住他的手，吴长东懒得开，只歪了耸了肩膀蹭耳朵。

他的手冰冷，周身也冒着寒气。

文景摸他的面颊，颧骨高耸，腮帮陷。

便猜出他一天没有吃饭，返程又是徒步走回来的！冬天的寒冷看似公正平等、毫不偏袒哪一个，但对缺衣少食者来说，那种感受自然另是一种滋味了。

“你怎幺不坐公车呢！出门时我是怎样吩咐你来着？”文景禁不住埋怨道。

“文景，下馆子去！”吴长东道。

他的舌根子有些僵硬。

文景心咯噔一凉。

知道是办事不顺利，他的心又凉了。

否则，他是一分钱也不舍得费的。

两进了一家小饭店。

文景为丈夫要了二两白酒、一碟儿花生米。

夫妻俩各要了一碗炸酱面。

吴长东顾不得先品酒，端起那面来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光。

看长东意犹未尽的样子，文景又为他要了张葱花饼。

一碗面下肚垫底，又呷了几酒，吴长东这才驱走了周身刻骨的严寒。

那使筷子的手关节和咀嚼的舌也渐渐活络起来。

“不顺利幺？”文景问。

“还不算不顺利！”吴长东喝一酒，就一颗花生米。

“我们原来想得太简单，以为这红十字会只面向咱一家呢。

实际上，象我们这样的求助者多得很呢。

滋病、白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