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大观园记】第六十八回：娇妃子韵戏弱小姑，贤李纨尺笞贾惜春

，摆着十来个长方的楠木几子，可盘腿坐在塌席上，于那几子上读书作画弹琴都使得；论序排座最前依次却是惜春、宝琴、巧姐、李琦、李玟五个的，后却是几个尚未成年的陪读小丫鬟胡坐的。

原来这一众幼龄子，宝琴十三岁、惜春、李玟、李琦十二岁、只巧姐十一岁最小，其实都还是肩上肩下年纪，因未成年，又有弘昼旨意，都在这里由李纨带着教养。

巧姐是凤姐儿，宝琴是宝钗堂妹，自然多是照应，一应需要物件，甚幺典籍珍版、徽州香墨、九艺颜色、琅琊古琴、丹青排笔，尽是上上乘的只管置办，连王府侍月姝都常差送过东西来。

这李纨自陪侍弘昼，得了这差事，竟能压抑下满心酸楚羞耻，一心一意作养教习，竟是分外用心。

她也默然私下揣度，说是这些孩子都还年幼，又说是在学中，其实依旧是个为弘昼培育可心之禁脔之意。

所谓读书学问，思来想去，也不过介时是让弘昼能玩受用个有才有学、不落俗套、风流绰约的孩子，获得快感罢了；只是事已至此，为了一众幼生计着想，为取悦主欢心，越发要勤学修养，除了诗词文章尽数不可荒废，还要多作养气质，学习规矩，便还有时找滴翠亭里众优去教习些轻歌曼舞，学些清音体态，再有时，竟是含羞略略教习些裁绣内衣，沐浴养体，滋润肌肤的闺中密巧，尽心竭力要将几个幼培养得不逊钗黛之样貌风姿、才华气质，以愉悦主。

只是一味如此照着闺中仙子去养育，未免又怕失了之意，便也想过左右是左右，自己来做这坏，是否将诸如《百羞经》等大内教习幼小宫略涉风月的开蒙书籍来教阅。

问了凤姐，凤姐却说不妥，只说”主子便是要用她们几个，用得也自然是所谓天真无邪，或是音龄发齿，若要体察主子所欲所乐，总觉得还要天然纯洁些才好，姐姐自然是好意，只是若是这等小小年纪就教习风月事，一则她们听不懂，二则便是听懂了，主子也未必喜欢呢。

”李纨思来果然有理，更是宾服凤姐智计体贴。

只虽不教这些，但是怕小孩子不懂事，失了规矩，每三五，都要反复教导披讲园内规矩，申倡所谓之德，讲几句”姑娘们自小就要学着之德，主子要怎幺就怎幺的，更要修习自身容貌身段，气质子，以备取悦主子……”这些话当着这几个小孩说起来，当真是心伤怀痛未免怜惜，奈何此一节要紧，却不敢怠慢了。

此刻引众孩子进来，换了大衣裳才静一静下，李纨却吩咐道：”今儿我们把昨儿讲的李商隐选集却要默写了，再不要说甚幺太多记不得的混话，便不说那林姑娘十一岁已经能写百来首七律了，便是昔里……不说也罢了……诗词一道，本来不如四书要紧，只是我们孩子家，如今侍奉主，又不考状元，自然不用学那些个道学的，诗词歌赋，最能养天然，调和雅致，主子是喜欢的……你们不要怠慢了。

”众孩子都声气齐声答是。

李纨却又道：”你们都先默写，有什幺缺的叫素云去办，或叫你们自己跟来的丫鬟去办，琴丫……你最大，看着点”，那宝琴也道个是。

李纨却道：”惜丫，你跟我来下子，去后房里说话。

你们都不用跟着。

”惜春不知何意，便低低切切应了，起身随着李纨转道后院去。

李纨也不理会，只在前走，惜春便在后跟着。

从西侧屋里出来，转过回廊，东边却是不知谁用来作甚的一间僻静小屋子，门却自外销着。

李纨解了门扣，推门进去，惜春也便跟得进来。

里摆有一张素净半旧的黄梨木绣床，挂着黄纱帐子，一张小小的乌木八仙供桌，上胡摆着几个盆盒，一座挂着大铜镜之梳妆桌子，两张半旧弹墨太师椅，另有一条四尺来长，半尺来宽的乌木条凳。

惜春瞧着，倒好似哪房略有体面的丫鬟的卧室。

却未曾来过，只不知自己这昔嫂子，如今半师半母的纨小姐带自己来这处要说什幺话儿。

李纨却回将那屋门掩了，又用里横栓销了，自己坐在那绣床上略略发愣。

惜春倒有一些慌惧，陪着小心依着昔里称呼问道：”嫂子……寻我有什幺话吩咐……惜儿自当好好听话……”哪知李纨叹气，却冷下脸，只道：”惜丫。

你趴下。

”手指便指眼前那张条凳。

惜春心下一慌，原来贾府几个年轻姑娘小姐，都是长嫂李纨自幼呵护管教。

惜春那至幼之时，也是随着贾兰等一起学说话走路，都是由李纨教养，此刻学习，也是一般，即说是”趴下”，就是要打的意思。

这昔年里，两三岁小孩子，不论男，若是犯了宁荣两府家中族规，趴了打几下，也是贾府教养子弟之意。

只是略略长大些，到了六岁以上，男孩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