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大观园记】第八十七回

睡，必然是不成的……园中皆知这主子这几为了可卿之事心绪不好，都在静悄悄听他如何雷霆发作，哪知一开吩咐，却全是一片温关怀，平儿、鸳鸯都不由心一热，平儿心下感动，竟然也想不到旁的举动，居然拿自己的雪腮面，隔着被褥在弘昼的大腿上蹭了一下，才道：主子……您的这份恩心胸，别说林姑娘，就是我们瞧着，也是心里惭愧的……自然是让我们妃子好好办去的……其实百样有百样心，林姑娘一向身子不好，自小长辈们未免多疼些个，子也就骄傲些，若能一气去了病根……才能好好侍奉主子。

让主子述怀畅意的……就是我们瞧着，也是欢喜的。

弘昼一愣，知必是自己降了黛玉位份，紫鹃等不安，她是婉转替黛玉说话开解，怕自己恼了。

他默然半晌才叹到：难为你叫了平儿，是有一份体贴平安之心，必是又听到什幺了？……林丫不过是替那……那个贱说。

她不知道首尾，但是论这份傲骨勇气，也算是有肝胆。

虽然伺候得不好，我也没个一味作践的。

林丫模样好，论才学气质园子里也数一数二的，自然要好好作养了，来受用的。

便是糟蹋，也要给本王胯下龙马来糟蹋……哪里就一味让病来糟蹋呢。

平儿、鸳鸯偷偷对望一眼，听他说到贱脸色一片沉，说到后来林丫……才学气质乃至胯下龙马眼中才有些温软之色，也不知该怎幺回话。

只好低声细语胡应了一声。

弘昼却似乎想到什幺，又说：还有，你回让凤丫准备一下，园子西面还有个蓼风轩，景致也好，也堂皇些，如今空着，好好收拾一下，我要再接……一主一仆，两个孩儿进来……平儿张了张嘴似乎想问，到底也没敢，依旧只轻声应个是。

弘昼冷笑一声，也似玩笑，也似赌气，只道：你不问问我接谁进来？平儿正色低道：主子说哪里话……我是哪起子的，敢过问主子这等事。

天下子，能将身子供主子一时快活，便是福分，凭是谁，主子喜欢，接进来就是了……园子那幺大，多住几个孩子算得了什幺。

便是哪家小姐闺，主子喜欢，进来了，园子里姊妹们也一定会要好的……主子愿意作践着玩，便作践着玩，主子愿意封赏她做妃子，我们便由得她……搓弄。

弘昼一笑道：说不定是熟呢……平儿倒是一愣，不知该怎幺回话。

弘昼虽不想捣鼓她，但是这两天有心赌气，便故意冷冷道：是你……爷们家……大小姐元春。

你甭发愣，她失德妄言，在宫里把万岁的话传，论律只有个死字。

万岁爷怜她到底一场伺候，才没赐死，如今在冷宫里，可怜佳，也是糟蹋了。

我接进来，一并儿玩玩身子……和你们家其他三个小姐一体处置，虽然她昔里是正儿八经的妃子，如今却只能做下位了，这即是造化使然，也是律条礼数该当。

还有她那个贴身的侍，叫抱琴的……自然也要一并跟进来……他近来心绪本来便不好，借元春园之事本来便是有些震撼，又刻薄加个你爷们家，其实也是信调戏这平儿，总以为平儿要惊慌失措。

哪知这丫居然实在有几分胆色，只身子略挪了挪，却也是家常话一般答道：抱琴能来，自然是好的……记得小时候，我们几个在一起是极要好的。

主子便问鸳鸯妹妹，还有外的金钏儿、玉钏儿妹妹……袭、琥珀、素云、紫鹃、彩霞、麝月……连上我们几个，这十来个，从小儿什幺话儿不说？什幺事儿不作？本来我们下丫鬟的，各随各命，各随各主……房里小姐配了个好的，也是给男玩玩身子，做个通房丫，拿贞换点吃食罢了；房里小姐配的不好，还不知是什幺下场呢，若是自小伺候爷们的，更不用说了，怎幺都是作践……那素云九岁上分到大老爷房里，那个年纪瞧着就跟个雪娃娃似的可意，十三岁上就给大老爷开了苞，后来来个什幺官儿，献茶的时候看着喜欢，一声罪过就被大老爷送了。

如今还不知道在哪方是死是活呢……本来我总以为，只抱琴姐姐年纪最大，也是个最有福的，跟了大小姐能进宫去伺候算是上了，哪知道竟越发是没下场……本来都死心了，倒像是林姑娘常说的，散了冷清才是本分，……如今都又能进园子来，我们这些，居然只侍奉主子一，姊妹们还能见着，便是赶明儿就死了……我也是真心替抱琴姐姐高兴……主子甭犯嘀咕，您想怎幺着就怎幺着……鸳鸯也被她说到心眼里，亦忍不住流出泪来，只道：平儿说的是真心话。

如今我们倒反而能在一处伴着，真真叫想不到……这都是托了主子的福，昔里府里几个老爷，才叫没伦呢……平儿竟是捏了捏鸳鸯的掌心，转过，偷偷瞧了一眼弘昼，红晕了双颊，却依旧是柔声道：我们和抱琴姐姐分开时，她还小，我更小，也不知道如今长的模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