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遍地鸡血

坐在厨房里陪着我妈，我到了厨房，就看见我妈的脸色很苍白，但手脚还是一如既往地麻利，摘菜、洗菜、炒菜，所有的动作几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一举一动中仿佛微微透着一丝虚弱。

那时候的我，是很难体会母亲当时的心的。院子里的惨景一遍一遍，像放幻灯片似的在她脑子里重复，根本不受控制。母亲当时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可听我爸说老柴要准备一些酒菜，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就进了厨房。

五道荤菜，五道素菜，这十道菜，我妈是强撑身体和心里上的煎熬做完的，直到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老柴进屋的时候，我妈才长出了一气，然后就像是突然泄了气一样，要不是我爸手快将她扶住，险些要瘫倒在地上。

老柴也吓了一跳，赶紧凑到我妈跟前看了一眼，之后微微松了气：“看样子是受了惊吓，没大碍，过阵子就会好了。”

一边说着，老柴正好看到灶台上摆的满满的十道菜，再看向我妈的时候，眼里明显多了一分敬意。

我爸扶着我妈回炕上休息，老柴也跟了过去，从他的旱烟袋子里捏出一小撮烟丝，递给我爸，说：“让阳阳妈吃了吧，你放心，这不是我平时抽的旱烟丝，是一味养的药。”

虽然我爸心里对老柴还是有一些芥蒂，但那是因为我的缘故，抛开这一层，我爸对老柴，是打心里信任的。接过烟丝之后，也没多想，就喂我妈吃了下去。

吃过老柴的“烟丝”之后，我妈很快就变得昏昏沉沉，似乎一瞬间就要熟睡过去，可还是强撑着不愿意睡着，我感觉我妈当时连睁眼都很吃力了，可她还是强睁着眼睛，用一种很担忧的眼看着老柴。

老柴叹了气：“放心吧，有我在，阳阳就没事。”

听到这句话之后，我妈才闭上了眼，真的就在闭眼的一瞬间沉沉睡了过去。

在这之后，老柴就让我爸和大舅准备了碗筷，说是要吃饭。

大舅刚开始还想着把昨晚上的剩菜热一热吃，可老柴却将我妈炒好的五道素菜端上了桌，然后也没管我爸和大舅，一个吃了起来。

除了老柴自己，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明明说准备好酒菜是留着用的，可他竟然把素菜给吃了。

老柴吃饭的速度异常的快，三下五除二就将五大盘菜吃光了大半，然后就靠在窗户上抽烟。他靠着的那扇窗，正好位于屋子南面，燥热的阳光照进窗户，就落在老柴身上。老柴好像很不适应被阳光直晒，没多久，他脸上和脖子上的皮肤就变得红彤彤的。

大舅对老柴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试着和老柴搭话，老柴却像突然间耳聋了似的，不管大舅说什么，他都不作回应。

而且老柴这时抽的烟，也确实和平时不一样，烟丝燃烧的时候，没有了过去那种呛的味道，也很少冒出烟雾，反而一直散发着一十分清香的味道，那味道，稍稍吸一就立刻进五脏六腑，让的心境也变得格外平静。

老柴就这样靠在窗前，慢慢地抽着眼，他的眼睛盯着外面，可眼却好像没有焦点似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哪里。从来到我家至今，老柴一直背着那个长长的包袱，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些啥。

我爸和大舅也没敢再去打扰他，也不知道老柴剩下的菜该不该吃，后来大舅还是热了热晚上的剩饭菜，当早饭吃了。

中午，阳光晒，老柴的脸和脖子都快被晒脱皮了，可他依旧是那样默不作声的站着，只在大舅想帮他关上窗户的时候，伸手挡了大舅一下，之后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