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5 解离

我从来都没有如此清晰而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抽搐。

伴随这个名字钻耳中，复杂又无法解析的资讯，如同风一样席卷了脑海。脑硬体的运作突然滋生无数的错误，濒临崩溃，视网膜屏幕中的一切显像变得扭曲，我的意识一瞬间变得模糊。

仅仅是听到少年高川呼唤那个名字，观测到那个被血红裹尸布下的躯体，就已经让我难以抑制久违的生理恶冲动。我跪在地上呕起来，四周血红色的风景，仿佛散发着一种难以描述，但又的确存在的气味。这种味道让这层红色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

我努力支撑起视线，现在的我，无论从那个方面而言，都是一片混。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所听到的，看到的，如今正面对的一切，竟然会给自己造成如此强烈的影响。

被血红体勾勒出的“裹尸布”层层包起的身躯，在一种急促的波动扭曲中，其廓细节正渐渐变得更加具体化。黑色的长发迅速生长。苍白的肌肤出现在血红色的缝隙间，“裹尸布”正在一层层脱落，但又不完全解开，形如全身大面积创伤的病，虽然身体的大部分都被绷带覆盖，却隐隐约约可以从露在外的关键部位。产生一种刻的印象。

例如，眼睛。一只左眼，强烈的存在感，让几乎无法在注视的时候转开注意力，这颗眼睛几乎完全占据了这个“形”的存在感。注视这个眼睛，或者说，当被这颗眼睛注视时。注视者和被注视者在一瞬间失去了躯壳，只剩下**的灵魂。

但是，这并非是“坦相呈”那么美好的处境。因为，那颗眼睛的主，一旦剥离“形”躯壳，释放那种或许是“相对真实”的状态，那么，观测到这种“相对真实”的。一定会崩溃吧——我认为，就算能在最初坚持下来，崩溃也仍旧是时间问题，因为，我已经在承受这种最直接的冲击了。

无法描述，那种“相对真实”的模样，因为。在这种超越的接触中，理智、感和本能完全混了。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绝对不是“正常”。也绝非“类”，甚至于根本不应该是应该在三次元维度中出现的东西。

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掉了。

究竟和那只眼睛对视了多久，我完全没有印象，只知道，在自己彻底崩坏之前，险之又险地回过来，而那只眼睛，已经从对面那个形脸上合起了。只要不注视眼睛，仅仅观测其身形廓的话，虽然仍旧要承受一种感觉上的冲击，负面的生理反应无法平息，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那个被层层包裹的身躯，已经有五分之一的部位露出来了。手脚和身躯，颈脖和五官，组合起来就是一具被拘束的，疯狂而危险的身体。

所以，这个就是“真江”？似乎和记忆中的印象彻底分裂开来，但又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我无法根据自己的感觉，判断这个“真江”到底是真物还是伪物，却在一种震撼和错愕后，渐渐接受了眼前这个形，拥有这个特殊的名字——这种接受，本就是意义刻，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在这个形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已经趋向尾声。

最终，“真江”仍旧没有露出全貌，那态的“裹尸布”，已经彻底涸成腥红色的绷带，以一种凌的状态，缠绕在的身躯上，遮去大半张脸和身体四分之三的面积。散落在外的黑色长发，和绷带的尾端在突然刮起的强风中飘着。随风扬起的沙尘让不禁伸手遮掩，而那的身影，则在沙尘中愈加模糊了。

竟然没有死掉，我真切感受到一种险死还生的庆幸，脑硬体似乎暂时还无法从之前的冲击中自行修复过来，所以，我得以再一次感受到那久违的绪涌。

这是……“活着”的感觉。

“所以，这就是真江？”我凝视着少年高川，不由得脱而出。

“是的，她就是真江。”少年高川没有犹豫地回答到，“但是，也不完全是你理解中的真江。”

“那到底是什么？”我凝重地问道。

“不知道。”这样的回答，被少年高川平静地说了出来：“但是，她就是真江，这一点不会有错。”

“——你这个……”我想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想骂“蠢货”或“疯子”，但又不是这两个词汇所描述的意义，我想表达的，太过复杂，复杂到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知道自己在大声吼着：“真江已经死了！”

“她只是以另一个形态活着。”少年高川仍旧平静：“其实，就算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仍旧她，无论是过去的真江，还是现在的真江。”

“真可笑，太可笑了。这个真江，根本不是过去的真江了。”我不知道自己的感，到底是怎样的颜色。

“但是，她仍旧是真江。”少年高川反问我：“你能说。她不是真江吗？如果可以的话，用你最真切的感觉回答我，你觉得，她不配使用这个名字吗？”

我沉默，因为，我的感觉，早已经做出了回答。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