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8 二次完全燃烧

呢喃般说着，面无表地将洋伞收回，伴随她的动作，那试图吞噬庭院风景的黑暗便如被压扁的橡胶球一样回弹，这巨大的张力和弹，与其说是收回哥特少体内，不如说是直接撞在她的身上。下一眨眼，哥特少的身体就开始瓦解，变成沙子，变成灰烬，变成风中的尘埃，随着风向刮去。

高川下意识摊开手臂挡在自己面前，那风吹拂到他的身上，立刻让他感受到被无数针尖穿的痛苦，这种痛苦不是从义体和血传来的，也无法被脑硬体截断，而就像是从灵魂中迸出来，在意识中尖叫。虽然痛苦，但又无法晕厥，也无法通过制造别的感觉，亦或者转移注意力去削弱这种痛苦，只能生生承受着仿佛灵魂已经变成筛子的痛苦和恐惧。

普通肯定是无法承受的，秘专家的意志力能够撑得多久？也没有对比。不过，对高川而言，这种痛苦和恐惧相对于过去冒险中所见识的那一幕幕让绝望的场景，却又并不是最痛苦和恐惧的一种。巨大如有实质的力量让高川的脚踝嵌地，硬拖着他向后犁出两条长长的沟壑。

但是

“仅此而已。”高川吸一气，将那携带着哥特少力量的风，吸肺中，在这个自身潜意识的世界里，他那坚硬得可怕的自我，呈现在这个形的躯壳上，便是一种震的力量看似脏器，却其实根本就不是脏器的体内空间，那些被恶风凶狠刮扫的地方，有一种节奏正在响起。像是呼吸的声音，像是心跳的声音，像是胃和大肠蠕动的声音，像是某种湿哒哒粘腻腻的音乐，但下一刻，就像是大鼓被擂动，是雷电在轰鸣，是钢铁一样的筋条和骨相互碰撞，有火星溅出来。

这些感上的形容，在下一瞬间，便化作可以观测到的火焰，从高川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出。转眼间，高川便成了火，火色的，火色的身体，火色的衣装，以及那随风摆的火色围巾。一种灼热的感，就好似埋在地下几千万年的岩浆，在偶然的碰撞中被激。高川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感，正如他此时的形象宛如火在烧。

那充满了恶意的风好似被火焰强行从高川的毛孔中挤出，连自身也被点燃了，出更加剧烈的，宛如尖叫般的颤音。燃烧的风，亦或者说，伴随火焰一起上升的气流，在高川的上方形成了一个虚幻而庞大的面孔，可那绝对不是哥特少的相貌。

在天空那无法言喻的巨大眼球的注视下，哥特少从那张虚幻而庞大的面孔的嘴里跃出，在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里，伞尖即将穿高川的脑袋。然后，在这看似千钧一之际，被高川用手掌牢牢抓住了。高川连都没有摆一下，也没有任何后退和闪避的想法，他只是抬起目光，对上哥特少那完全没有波动的眼睛。

“度，可是我最擅长的。”高川这么说到。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他的身形已经转到少身后，周身的火焰也赶不上他的度，而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尾。

新月一样的弧光在高川和少之间绽放，随后就掠过了凝固般的少身体。哥特少的廓在下一瞬间便图崩瓦解，然而，风又吹起来，将那些不断崩解，细小到了难以观测的灰烬卷走。

与此同时，火焰的形弹起来，随风疾走。无论风刮向哪里，火焰都紧随其后，哪怕风向四面八方散开，火焰也以更加可怕的度，以绕道的方式构成一张复杂的轨迹巨网，阻止那风吹向更远的地方就在这片庭院中，如同意识变化般迅，乃至于过意识变化的度，风和火焰纠缠在一起，砸碎了地面，烧尽了皮和树木，点燃了每一个房间，却好似有一堵无形的墙壁挡住这风，让它无法吹到庭院之外。

宁静而压抑的风景静静地燃烧，跳跃的火光，就是这里最温暖、最明亮也最活泼的东西，它就像是突如其来的败笔，将原来灰色而和谐的风景完全撕裂，让觉得惨不忍睹。但是，对高川而言，哪怕是这般惨不忍睹的风景，也远比那和谐却充满了灰色和压抑的风景，更加的畅快。

在高居天穹的眼球注视下，高川仿佛就是永不熄灭的火焰，当风景全被点燃后，升腾的热力连空间都开始扭曲，就连风都被迫回到地面上，一个打转，再次变回哥特少的形态。

火焰紧随其后，砸在她的身旁，泥土飞溅，随后露出高川的形廓。

“这就是陷阱！”哥特少重复着这句话，语气有了波动。

不完全燃烧。

当高川的脑海中浮现这个形容时，突然浮现一种既视感。而这种既视感，又让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感。

他想起了少年高川。

他仿佛看到了病院现实中，那个病弱身体的自燃。

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倔强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种越时空的思念。

他依稀间好似看到了模糊的景象，那让他觉得是病院现实的风景。

那沉默、压抑而狭窄的世界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然后，一团火点燃了这一切。

不。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