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十五日

这支秦军全歼。

“收兵！”自觉所做所为已无可指责的辛胜下令收兵，在项燕车阵到来之前，他率领着骑军退至渡下游五里外，并不远去。

“末将拜见将军。”脸上想笑又不敢笑的项稚于双辕车下对项燕行礼。

“复邑如何？”项燕对秦军的退走并不意外，他第一句便是复邑。

“请将军赎罪，复邑未拔。”项稚不敢笑的原因正在于此，他没有拿下复邑。

“复邑秦兵几何？”能拿下稷邑全是运气：秦军溃败，一心想城的士卒争抢间不但填平了护城池，垒成的尸山上还能够得着城。复邑不可能重演稷邑之事，对无攻城器械的楚军来说，拿不下才是正常的。

“回将军，复邑或有两千秦兵。”项稚只能说‘或’。复邑里的秦军守军闭门不战，他只好命扼守山道狭窄处，等待项燕的到来。

“两千秦兵……”项燕先是点，而后又摇。“我军折损几何？”

“我军无多大损失。”项稚回道。“不过百十名兵卒伤亡，尚有八千能战之士。”

“善。”半个蔡师、半个息师，能战之兵不过五千，加上这八千，便是一万三千。“我军粮充足，山中水源不忧，据守山道十五粮尽后，退唐县。”项燕令道。

“十五？”潘无命、成通、彭宗等也在，听闻项燕‘据守山道十五’的命令后还未发言，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军中粟客，也就是军粮官，他道：“将军，我军军粮不够啊！切不要忘记我军尚有一千三百余匹马。”

离开谢邑时，能战之兵一万六千余，役夫四千；现在，能战之兵一万三千余，加上伤员、役夫，总数一万八千。若再加上那些稷邑西逃的俘虏，数超过两万。两万每两餐，十五最少需两万石，但战时必须三餐，十五就是三万石。

而马的食量五倍于，也就是说六百多匹驮马加七百三十匹军马，等于六七千名士兵。以士兵每每月二石算，半个月就是七千石，加上之前的就是三万七千石。撤离稷邑时，虽然双辕车上装的多是伤员，可马驼背夫挑，也带走了一万二千石军粮。

“山道据守，必要筑墙，秦军俘虏知我布置，役使完不可放归，只能全部处死。”项燕面无表，一句话就决定了一千多秦军俘虏的生死。

“役夫并非兵士，当携带伤病先于我军退唐县，军马也是如此。”项燕再道。“一万三千兵，两万两千石军粮，于秦军未攻我时寻些野菜、猎些野物，或可撑十五。”

“复邑唐县仅一山之隔，然四千役夫连同伤病于此地赴唐县，也有四十里。山路崎岖，恐四五方可至唐县大道，这便要携四五的军粮。若唐县无从接应，恐需携十军粮。”军司马彭宗不无担忧。渡处大复山山势地矮，从这里退唐县，如果抛弃辎重一心往南，也非不可，可这些带走的军粮依旧不少。

“我知大司马为，唐县必有接应。”项燕对接应心中笃定，“役夫携伤病从此南归，携四军粮便可。如此，粮够否？”他问向随军粟客。

“若唐县有接应……五千余、一千三百五十匹马，每需粮八百石，带走三千两百石……”粟客一通默算，最后点道：“禀将军，四千役夫携有九千石军粮，驮马不可全带走，需留三百匹。一匹马顶二十石粮，三百匹便是六千石，粮够。”

马耗粮，可马能吃。项燕却心疼马，他脸上肌抽动几下，最后道：“楚国马少，挑两百匹劣马留下拉粮即可，余则由军司马带回唐县，你等今便从这里越岭而去。”

“我堂堂军司马于大战前回唐县？！”彭宗瞪着眼睛反指着自己的鼻子，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他最后挥袖：“让项超去，他本就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