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日

百余，到郢都时不过五万……”

江东之师的损耗数字让项燕大为吃惊：“为何折损如何之多？”

“越跣足，无履，大军越是往北天越是冷，冻伤者众。”彭宗道。“冻伤者按例安置于沿路城邑，伤好当地司马会遣将其送至息县。以我看，江东之师恐只能以五万计。至于说战力如何……越锐兵敢死，脆而愚，然不善车战，军中戎车甚少，而步战又惯于山林之中，江邑、沂邑皆为平原，恐难适应。”

项燕生于淮北，以往都是面北背南，关注的全是中原大事，对越还是少有了解。不过听彭宗说越‘锐兵敢死、脆而愚’，禁不住连连点。他为将久，自然知徒卒必须愚，像陈师那些刁滑的徒卒，他是不想召军中的。这也是他要陈丐领军守城而非与他一起出城奔袭秦境的原因。陈只有把他们置于绝境，身上那种刁滑才能转为战意。

“江东之师五万，大司马带走的封君之师一万四千，还有息县的环卫和新王的宫甲……”项燕算是把所有能算到的兵力都算上了，但他还是漏了一项。

“上将军勿要忘了，蔡县之师输运不绝，每有三千至息。”彭宗提醒道。

“城阳至沂邑一百二十余里，即便一一舍，也不过四可至，加之战前议兵、布阵，最多不过六，六尚不及两万之众。”项燕预估着秦军抵达决战的时间，虽然只有六，但好歹也多了两万，如此楚军总数已近二十七万。

“我军死守江邑，后方援兵不绝，若是能再拖一、二十，”彭宗的声音充满着诱惑，“恐有三十五万之巨，秦军虽有三十万，然城阳城下、沂邑等地全要遣留守；而其于江邑与我决一雌雄，粮秣输运骤长，纵能接济，用于输运之卒也必是不少，如此算来，与战之兵不过二十五万，三十五万对阵二十五万，我军胜矣。”

“再拖一、二十？”项燕苦笑。他之前北上并无和秦军决战之意，但昨齐军已南出穆陵关，魏军也会在近出兵南侵。一旦拖延久后方城邑有失，鲁地之师、淮上各县之师就会无心恋战，只想回家守城。“我军须在十内与秦决一雌雄，不然……”

‘驾——、驾——！’月亮上来的时候，官道上数百名骑士仍在策马疾奔。这是护送熊荆去息县的骑队，一半是红衣环卫，剩余一半多是江东之师会骑马的斥候。太阳落山之后气温陡然下降，空气里的水汽居然起了雾，这雾在月光下白蒙蒙一片，丝丝缕缕缭绕在官道周围，匹匹奔马驰过，它们顿被冲散，消失于林间无光之处。

项燕率军北去，熊荆和众将商议后不得不命令大军每行军六十里，提起一赶到息县。三行程作两走完徒卒并无不满，他们吃的可是斗食。但熊荆这个大王赶场就辛苦了，从期思到息县郊外的大营有六、七十公里的路程，骑马得六七个小时，加上中间喂马喂水休息的时间，即使到了晚上，息县大营仍是不见。

伏趴于不断起伏的马背，尽量使身体的起伏切合马的奔跑。虽有马镫以及舒适的高马鞍，熊荆仍觉得大腿酸麻的不能自己，而第一次休息前就了，最挠的是裈裤，它一直勒着大腿内侧的，弄得那里火辣辣一片。此刻，骑马再不是什么快乐的事，而是变成一种苦难。每每迎着北风望向前方，熊荆都希望能找到几盏灯火。

数百骑啼声如雷，迅速的往前方黑夜里疾行，当熊荆不祈求望见军营灯火、只求早一点休息喂马时，前方忽然传来几声喝问：“何？令？”

是大营的前哨，所有都松了气，最前面的骑将大声道：“龙渊！”

“是殿下！”哨位惊喜声一片，看来中军已经代过熊荆今赴大营。

“非殿下，乃我楚国之大王。”骑将语气中带着无比自豪。他为王前驱开道一百五十里，自视为一生之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