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大脯

她一边哭一边道：“无恙便好，无恙便好……”

“臣…”重臣们都起来，他们拜道：“臣恭贺王后，我军大败秦军，此王后之福、大王之福。”

“我军大败秦军，斩首三万、俘虏一万……”很快，这则未必全部真实的消息传遍整个楚宫，又极快地从王宫后面的闱门飞了出去。它先是在酒肆之间流传，酒肆空空，喝酒的不是官吏就是造府的工匠，再有一些是不能从军的残废，即便如此，欢呼庆贺之声也是不断；而后讯报又迅速传至城东贵之所，最后才传至城西。

“主，楚军胜了……”天色已黑、北风呼啸的比昨还猛烈。婢一开门，街市上便传来让振奋欢喜的呼喊，待婢关上门，那呼声又小了些，可依然是声声耳。

“楚军胜了？”楚国的冬天不但冷而且湿，芕月披着仅有的一件狐裘在烤火。“公子他……”

“主，公子要回来了。”婢笑道。“还说大王无恙，王后因而大脯郢都。此刻全城百姓正挑灯相庆，甚是热闹。主要是嫌闷，可出去看看……”

此时的郢都家家灯火，王宫更是灯火通明。听闻熊荆勿忧，赵妃除了马上去宗庙拜谢楚国先祖，又宣布全城大脯。上一次大脯还是灭鲁，但灭鲁只是扩地，此战乃是解国危；更何况郢都家家户户都出了定，楚军胜，夫、子归，这种喜悦绝非当年灭鲁可比。

茅门之外的大廷，寺宫竖子已累起小山一般的酒瓮，脯也一缸一缸的抬了出来。除了王宫，酒肆里的酒也全被王宫全部买下，不管何，皆可饮酒一升；任何持户籍至大廷，皆可领酒一斗、领腌一块。

‘楚国之食贵于玉，薪贵于桂’，这是苏秦的抱怨。说的虽然是旧郢，可新郢依然如此。其实能居于郢都者，即便是官员贵的隶臣仆，也多是富贵之家，王后大脯全城，最高兴的莫过于暂居于郢都的逆旅，囊中羞涩的他们正好可以大吃一顿。

“万岁！万岁！”从西城出来，越是靠近大廷就越挤。大冷冬天，越挤越暖和，且城中多是眷，总有些未冠之不怀好意、趁机猎色。

“万岁！万岁……”大战一起，兰台已经休学，以大司马之命，十五岁以上的勋贵子弟、五尺以上的庶子弟，皆在下一批征召之列。他的打算是万一项燕这一战败了，哪怕士兵身高只有113，楚国也要再拉出一支军队，和秦国死拼到底。

“看！许是公主。”傻愣愣的陆蟜还在为楚国高呼万岁，逯杲已经盯上了一辆箱车，里面亮着灯火，虽然看不到子全貌，可光身姿便让销魂。

“公主？”贵乘车、庶民步行，虽有灯火，也是模糊不清。陆蟜看过去，那车上的子正好看过来，那是公主，明明是个老徐娘。“子杲，此乃我楚国欢庆之时，你焉何……”

“错了错了，”逯杲吐了下舌，年轻如他，对老徐娘半点好感也没有。

“蔳公主、蔳公主赐脯了，蔳公主赐脯了……”前方不知是谁在大喊，逯杲也不解释了，拽着陆蟜就往前疾驰，孺当中两自是高大，一阵推挤狂奔便到了大廷，持殳的环卫见他们快步奔来本欲拦下，待到近处再看两衣着不凡，嘴动动了，终究放他们过去。

大廷摩肩擦踵、满为患，不少在高呼万岁，也有一些游士立于一侧就楚军大胜而发表长篇大论。逯杲眼睛转了几转，最后看准孺最多的一堆扎了进去。果然，燎火之下、王后之旁有一位仪态万方的公主。她只是一身孝服，也无珠玉配饰，但光线好像也像一样有喜好，那么多贵当中，熊熊燎火似乎只愿照亮她一。

本带着一腔热血的陆蟜也看呆了，芈蔳的一颦一笑全落在他心里，天下间再无别的颜色能比这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