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父兄

芈蔳闻言面红耳赤。骄傲如芈璃则啐了一，身为公主的她岂会与贫贱子那般不识礼仪。

“桑林乃我楚俗，无甚不好。”熊荆笑道，去年他就想去野外瞧瞧男之欢，奈何出不了宫。“我担心媭媭一时动，事后又后悔不嫁。”

见也见过了，话也说过了，想到还要去给母后问安，熊荆又与诸位公主说了几句便起身去了若英宫。他一走，少们又如鸟儿般叽叽喳喳，素来调皮的芈柔高声道：“我若不姓芈，此生必要嫁于王弟，做他的贤后。”

“你若不姓芈，又怎会是公主？”芈璃又啐了一。同姓不婚，其生不藩，楚国大夫多芈姓，得楚国公主只能外嫁。芈柔不说与熊荆同父，便是不同父，以周礼也不可嫁。

“荆儿去与诸公主相会了？”若英宫，太后赵妃依旧一身孝服。先王十后葬，她和三闾大夫屈遂、王尹等一直在筹备葬礼。

“是。”熊荆点答道。“诸公主皆为父王所生，血脉相连，见见也好。”

“子总要嫁出去的，嫁出去了……”赵妃语顿，她也算嫁出去的子，可依然处处护着母国。“荆儿，你真要与秦国和好？”

“尚不知秦使何言。”儿童第六感极为妖异，熊荆已感觉今母后不同。“朝中大夫……”

“母后听闻那秦使昌平君，与当年欲夺你父王之位的阳文君乃二五耦也。秦又在郢都私赠金玉、大贿臣，尤以大司马府上为最。”赵妃看着儿子，叨叨相告。“荆儿莫要听臣胡言。明召见秦使，最好母后也在，以防荆儿为臣所骗。”

赵威王死后，赵妃之母赵威后便曾临朝听政数年，虽有赵王，可国事皆有威后做主。触龙说赵太后，以其幼子长安君齐国为质，便因于此。赵妃此前也曾召重臣议事，可次次都在小寝，从来不敢召于正寝——小寝代表后宫，正寝代表国政，国君薨于宫中，死于正寝才符合礼法，死于小寝则会召非议。赵妃‘最好母后也在’之语说的是在正寝，此列若成，后每每朝议她都将坐于熊荆身侧，政摄政。

自己的母后居然想摄政政，熊荆闻之有些吃惊，于是不言。赵妃等了一会见他不言，又道：“母后如此也是为了你好。你年岁尚幼，不识心，熊悍又未分封出宫，朝中想助他即位之不在少数，若……”

“不必了，母后。朝堂之事荆儿可以处置。”熊荆本想顾左右而言他，但也清楚如果不正面拒绝，后母后必会再提。“楚国四十余位国君，从未有母后摄政之先例。母后若在，朝中、国中必惹非议，荆儿处置国务更难。悍弟弟待父王葬便分封于外。母后放心，朝中并无多少臣，荆儿也不会为他们所骗。”

“真不要母后相帮？”赵妃看着儿子，很有些失望。

熊荆也看着母亲，目光相触并不躲避。“母后护之心荆儿知道，然楚国不似他国，与赵国更是不同。赵国之政，皆在赵都邯郸，楚国之政，不在楚都寿郢而在各县各邑。若母后临朝，封君县尹必要非议，王命不县邑，在郢都又有何用？”

熊荆言辞恳切，更直言当下的纠结。楚国的国家机器还是楚武王时搭建的，即县制和私邑混合，楚庄王后收私邑而加封君，变成县制和封君混合，垂沙之役至今，亡失地下封君十不存二，已经变成单纯的县制国家。

春秋列国，唯楚晋两国灭国最多，故县起于楚而郡源于晋。郡的规制其实比县要小，赵国赵简子言：‘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