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谒见

熊荆。

“啊！”沈尹鼯当即错愕，惊讶之后他又急道：“便、便是魏国不合纵，我楚赵两国合力，亦可使秦胆寒。大王，秦军伐我，赵国救我，秦国伐赵，我秦国亦当救赵、”

“一切等见过两国使臣之后再议。”熊荆无奈。选择越来越少，套在脖子上的绳索越收越紧。是亡国之君还是中兴之主，全看这十年的作为。

楚国朝议，一议就是七天。驿馆内秦赵两国使臣都等得焦急，没有飞讯的他们暂时还不知道魏王已从姚贾之说，不与楚赵两国合纵。魏国不合纵韩国、燕国自然也不合纵。这两国每次合纵都是打酱油的角色，合纵不是因为他们有助战力，而是为了让魏赵两国能后顾无忧。

先王葬前两，早有‘谒者难得见如鬼，王难得见如天帝’之念的赵使魏加、秦使昌平君熊启终于见到了楚王谒者，两一前一后，在谒者的陪同下楚宫谒见楚王。

魏加之言并不出意外，正朝上他除了长篇大论说合纵如何如何必要、如何如何好，他还想要楚国的荆弩、钜铁、投火器、飞讯……。要这些东西并不出意外，只是当昭黍问其何以为偿时，他却说赵楚两国如手足云云。

即位之后，这是熊荆第一次视朝，阶下群臣委貌玄衣，看上去就像一根根黑色钉子，他看着这些钉子，这些钉子也看向他。因为熊荆已经断发，钉子的目光更显诧异和不解。

“赵使所言，不佞已知，请回驿馆稍歇。”熊荆未穿丧服，而是白衣素裳，以皮弁服视朝。

“请大王继贵国先王之遗志，绝秦而盟赵。”魏加不但不肯走反而上前两步，让不悦。

“先王只有救赵，从未盟赵，谈何遗志？”熊荆冷笑。他觉得如果魏加再近身，或许会像毛遂那样按剑而上，王盟赵。

魏加初见熊荆，并未在意。未龀小儿，怎可阵前誓师、并肩作战？其他相信，他只以为这是楚编出来的话，此时见熊荆利，方有些诧异。

“大王谬矣。秦军伐楚，寡君闻之，出兵二十万以救，故秦军退。寡君所念乃赵楚未盟而实盟，如手足，今大王言我两国未盟，于义何在？”魏加继续上前，直至阶下。

“先王八月末遣使，九月初使邯郸，贵国十月末方允出兵，十一月大军方出邯郸。军未出而秦军败，战不起而楚地复，今持退秦之功而言有义，义何在？”熊荆看着魏加。纵横家之言实则经不起推敲，只是国君大多浑浑噩噩，故常被其所蒙，熊荆昔与争论英国钢铁价格能争论几百楼，魏加那点小伎俩怎么骗得了他。

“不佞即位于父薨国危之时，称王于叛谋兵戎之间，所幸侍卫之士赴死于内，忠信之卒搏命于外，方得今楚国之安宁。今先王未葬、大政不明，盟赵、和秦，待群臣议毕，自有决断。”熊荆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到魏加脸上。此时他再无之前的气势，脚步也不再前。

“大王难道要和秦？”魏加故作诧异。“昔秦将白起，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王之先，此百世之怨而赵之所羞。大王和秦，何颜见楚国先王？”

“昔长平之战，秦坑杀赵卒四十万，贵亦斩之，邯郸家家戴孝、户户出殡，赵王却欲割六城以求和，赵王何颜见赵国先王？”熊荆针锋相对。

“长平一战，我赵国大军尽失，故先寡君割六城求和于秦，然六城终未予秦，秦围邯郸，大败而归，先寡君可见先王。”魏加道。

“鄢郢之后，楚国仅剩半壁，五尺至六十，敝甲钝兵不过三十余万。清水之战，楚军大败秦军，致使秦楚求和，不佞如何不能见楚国先王？”熊荆冷笑，示意傧者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