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执迷

早膳的时间不过两刻钟，但一刻钟不到，听的便怦然心动。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与后世一样，资本对风险是极其敏感的，秦国如何、三晋如何、齐、楚如何，商们心里很早就有数：

秦国是绝对不能指望的，连张仪、范睢、文信侯那样的重臣都弃之如敝屐，他们这些大商还能有什么指望？而三晋，已如风中残烛。韩魏已无拒秦之力，赵国犹在，可再无赵孝成王之风骨，对秦唯唯诺诺，只想苟安；

齐国，齐国虽不似三晋，可齐国很早就是商贾大国，齐国的盐、漆器、铁器、丝绸、布匹、鱼货、蜃灰，甚至连踊和履都行销天下，外来资本是很难在齐国立足的。换句话说，齐国不缺钱，不缺货，就缺市场；

楚国东迁本已衰弱，灭鲁后复强，但强的也很有限。只是去年到今年发生的这些事不得不让大家看好楚国。楚国有一个英武聪慧的大王，虽然未龀，可楚国王族虽有心疾可少有短寿，未龀的另一种含义就是在位时间会很长，甚至可能超过在位五十六年的秦昭襄王。大王长寿则政局稳定，政局稳定则国强民富。

投资看什么，不就是看吗？列国这些大王里面，楚王是最值得投资的，且楚国后行得是外朝制。郢都开外朝，县邑也开外朝，最最重要的是：此政不排斥商贾，国的遴选，县邑是‘五百至千选一’，郢都是‘万选一’。

‘楚国之法，商欲见于君者，必有大献重质，然后得见。’楚国如此，他国其实也差不多，可外朝制的施行能让商贾见于王，这是商贾们做梦都不敢想、却又渴望已久的事。

成为国很难吗？一点也不难。只要成为楚，然后在地方上做些善事博取民望，而后郢都县邑都打点好，商贾立刻能摇身一变，成为郢都外朝的国。大夫们视朝如果不是资格太老，一般不敢太出声，但国却能‘任免官员、咨问政事、核定赋税、定废律法’。

良好的投资对象，可靠的保障机制，再就是三晋的屏障，以及熊荆中的‘纵’和海舟，一出王宫几个还没说话，对对眼彼此心里的想法便已了然了。只是白宜、猗赞等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卫缭却有种的失望，待回驿馆，他提醒白宜道：“子宜真要买楚王的国债？”

“天下当大变，不投身于楚国，我等又能去何处？”白宜也吃惊于自己的妥协，特别是被一个未龀之说服显得很没骨气，可骨气值多少钱一斤？他要的是获利，即便不能获利，也要在天下大变中让自己的资本保值。

“秦国亦非不可栖身，秦国也有众多大商。蜀有寡清、西北也有乌支保。”卫缭劝道。“楚国虽是外有三晋屏护，内有数千里纵，可楚国丁甚少，秦吞三晋，必灭楚国。届时子宜兄又如何栖身？避去楚王中所说的天竺、地中海诸国？

十多年前我还在鬼谷时，子仲先生就说：‘长平之前，天下非秦即赵。然赵国未得三晋昔之地，当不能与秦争。长平之后，天下大势已定，未能二十年一天下，在内而不在外。今秦王加冠亲政，亡诸国、一天下，当在此二十年内。’”

“那子缭出谷后为何不去秦国？”卫缭少有提及鬼谷之事，白宜故问。

“魏王吞卫国，却存我社稷，秦国一天下虽是天命，然杀我卫、毁我宗庙。”卫缭叹道。

鬼谷子之名，天下皆知，但鬼谷子不是一个，而是一个传承。周代商，殷有视其为手足者，如宋国微子启，有视其为仇寇者，如卫国旧臣。三监之后，飞廉战死于瀛海之边，眼见复商无望，纣王旧臣们只好隐朝歌郊外的云梦山。西周时碍于周未收弟子，谁想平王弑父，还编造了‘烽火戏诸侯’的谎言，礼乐之制从此崩坏，至此鬼谷开始外收弟子。

‘去礼乐之异政，复殷之正溯’。这是鬼谷先生世世代代念叨的理想，而秦国又是飞廉之子恶来之后，故鬼谷弟子多数秦。

“子缭啊。”白宜摇，“秦如文信侯贵为相邦，又如何？楚王英武，你若留在……”

“楚王迂腐，不可事也。”不过是两刻钟的座谈，卫缭已知楚王其。

“楚王有勇有智，今又能亲政，为何不可事？”白宜怪道，他知道卫缭之才，若他能侍楚王，当是助臂。

“外朝朝国之制不利王权，只利商贾庶民，然以天下之势，楚国当行秦法，不行秦法，国必亡。”卫缭得知楚国行外朝后就一直抑郁，那时他就觉得应该离郢秦。

“利商贾庶民便会亡国？”白宜讶看着他。“子缭不要忘了，变法三晋在先。三晋除赵国尚可一战外，韩魏之兵今可战否？变法仅强数世，数世之后，百姓厌战仇官。秦可战之尚有几何？”白宜说罢，转而吟起一首秦歌谣：“‘生男慎勿举，生哺当脯，不见三晋地，尸骸相支柱。’此乃秦之谣，可见民心。”

“我从未听闻此歌谣。”卫缭不以为然，“‘不见三晋地’，既言三晋，为何说是秦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