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昼夜

列作十列，但军阵的厚度倍于誉士的五排。

持铍的锐士、持矛的誉士并不是第一次手。誉士占着钜甲的便宜，可以无视长铍的捅刺，而他们的攻击锐士无法抵挡，是以每一次手都是锐士被赶下城。

“啊！”双方还未兵，数十名披散发的陷阵之士便冲了上来，他们不是战斗，而是拥抱死亡。紧跟着他们，持铍锐士也向前猛冲，他们要抓住誉士捅死陷阵之士、再行抽矛的间隙。

“杀！”身在前排的蓝钟喝，他疾步前冲，其余誉士也跟着他疾步前冲。冲来的陷阵之士手里不过是一把短戈，但他们还是习惯的把夷矛举过顶，整齐的偏向一侧，以防后方同袍误伤。犹如奔跑在城下，五十多名誉士视城如平地，全速急奔。

‘呃…啊…嗯……’闷哼惨叫中，前排十根夷矛瞬间就将奔来的陷阵之士捅穿，带血的矛尖穿过单薄的身体，又把后面的捅死。与锐士预料不同，第一排誉士并不需抽矛，他们弃矛而用刀，伏着身子揪着未死的陷阵之士犹如抓住一面大盾，举着这面大盾冲向了自己。

钜刃低伏，夷矛高举，最前排的锐士面对上下两列敌，尚未决定对上还是对下，钜刃和夷矛就同时杀到。

‘啪！’长铍被夷矛从上方死死压住，矛尖顺着下压之势猛捅。

‘砰！’断气的陷阵之士被誉士猛砸，将中矛的锐士狠狠撞倒，阵列当即就凹了下去。

上下夹攻中，锐士阵列不断的撤步，本就不太宽大的城显得更加狭窄。

“啊！”蓝钟等又是一声喝，顺着锐士的撤步，他们使劲全身力气再推。‘轰’，重心浮动的锐士又倒了一片，没有摔倒之踉跄再退，挤压着本就狭窄的空间。

“杀——！”第二排誉士也弃矛抽刀，战斗不再是矛阵模式，而是剑盾模式。虽然没有盾牌，可誉士钜甲，铜兵打在甲衣上叮当作响，却不能伤及他们分毫。

左臂压住持铍的锐士，右手钜刃一刀接一刀疯狂捅刺，鲜血泉水般的发出来，溅了他们一一脸。无在乎热血，更无在乎秦的惨叫，每个都在前进、踏着锐士的尸首前进。越是前进，敌就越是拥挤，敌越是拥挤，就越容易将他们一个接一个捅死。

锐士被彻底压制住了。此刻战斗已是单方面的屠杀，后方那些看着着急却使不上力的秦卒皮胄不断的颤动，只能坐等楚军誉士越杀越近。顶临车上的弓弩一次又一次向誉士攒箭，但羽箭只能把他们的甲衣打得脆响，丝毫不能挽回城锐士必败的结局。

“退！退！”锐士中终于有高喊撤退。和誉士一样，锐士也是无比宝贵的。面对誉士的贴身进攻，他们除了撤退再无其他办法。

“秦狗、秦狗！啊——！”挥着带血的钜刃，蓝钟等对着攀下城的秦军锐士狂喊，他们在最后几名锐士倒下之前匆匆下城，已经数丈之外，怎么也杀不到了。

“荆甲士如此悍勇？！”连攻城，城的墙一些已被推倒。陆离镜里看见挥刀狂喝的蓝钟等，接替辛梧的蒙武发出一声感慨。曾几何时，秦军锐士是天下最强的存在；曾几何时……不，不是曾几何时，只是前年。前年楚军就拿锐士毫无办法，现在锐士只能败退。

“禀将军，非荆勇武，乃钜刃、钜甲不可挡也。”李信答道。清水之战他并不认为蒙武指挥有误，所以对蒙武依旧保持着下属的尊敬。

“亦非荆不勇，此荆之誉士也。”王剪补充道，这段时他探知了不少楚军的消息。

“可是列于军阵前三排之士？”蒙武问道。他当然知道誉士，前年清水一战，荆王要求公卿子弟立于军阵前三排，后封这些为誉士。

“然也。”王剪答道。“荆报纸载，荆王与士卒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无有，勇信者贵！’

荆闻之，勋贵子弟皆习武，以保家中富贵；贫贱之亦习武，以求因武而贵。县邑若有誉士，富贵家俱登门以求嫁……”

“不杀荆王，必成秦患！”蒙武叹息了一句，他当然知道荆国为何发生这些变故，荆国的一切皆应荆王而起。他随即命道：“传令各营番攻城，昼夜不得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