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言和

脉，大王络脉色青黑，必有痈也。”夏无且也硬着皮道。五色诊是扁鹊所传，以络脉之五色判断疾病。他一见赵政的伤势心就凉了半截，夏炎热，皮溃成那副模样，必定生痈，其他地方生痈还好，可偏偏是舿之间。

“禀祖太后，臣以为大王之伤当火炙之。”夏无且说完下一个太医揖告道。

“大王伤由火起，怎可火炙，应当水炙。水炙乃去火之毒也。”又一个太医起身揖告，他甚至说起了医方，“此伤当煮水二斗，郁（郁金）一参，术（苍术）一参，一参。凡三物……”

“禀太后，大王之伤当灸炙也。”病大家有目共睹，都觉得大王有命之忧，可怎么治疗各有各的看法。火炙就是火烤，水炙则是水泡，灸炙则是改良后的火烤之法，以艾熏烤。

旁边是赵政的痛叫声，这便是太医的争论声，芈棘听得疼欲裂，她对身边的尚吾低语了两句，尚吾立刻将芈蒨请到了别房。

“王后，大王伤重，祖太后欲知王后可有身孕。”尚吾声音很小，除他之后，房里还有一个华阳宫的医。

“我……”芈蒨没想到尚吾请自己到这边来说为了此事，她红着脸，任由医诊脉。

视色可以判断疾病，但更准确的是诊尺，诊尺即察看手腕至肘内侧的皮肤经脉，视其缓急小大滑涩，之坚脆以判断疾病。医拿着芈蒨的皓腕诊了半天，都不见少脉动过甚，这是无孕的征兆，。再问月事，听闻芈蒨月事刚刚结束，脸上更加失望。她诊完芈蒨后又诊了几个媵妾，这才出房在尚吾耳边低语

“大王伤重而不朝，臣等请祖太后主持朝政。”熊启对新任廷尉没几个月的李斯连连眨眼，李斯脸上装着没有看见，可嘴上说的正是熊启想要他说的。

此时熊启复出，左右丞相、廷尉皆是楚，唯有国尉桓齮不是楚。秦国有太后执政的先例，李斯一说完，堂内大臣立刻高呼道：“臣等请祖太后主持朝政。”

“大王……”赵政的右胯、大腿皆被铁水烫伤，皮溃烂。虽暂无命之忧，但若治疗不当而生痈，说不定就此薨落。想到此芈棘泣不成声，大臣们忙劝道：“请祖太后勿忧，大王必有天助。”

“老身非忧而泣，老身乃喜而泣也。”芈棘的话语出乎意料，群臣不解间，她抹泪笑道：“适才医诊王后之尺脉，告之老身王后有孕矣！”

“啊！”大臣们一片呆傻，但王后已与大王告庙，有孕是很正常的事，这些呆傻之后高呼大拜：“呜呼！天佑我大秦，大王有后也。”

“呵呵……”芈棘笑的欢快，但欢笑仅仅一时，她又道：“老身不知国事，既大王命有丞相，国事当由丞相处置。而今最急者，乃大王之伤如何痊愈。”

“禀祖太后，臣当寻觅天下医者，以治大王之伤。”丞相右为长，熊启当仁不让出列相告。

“祖太后容禀，”李斯也出列。芈棘点后他揖告道：“禀祖太后，臣闻天下医者，当以荆医最优。”李斯一开大臣们便是讶然，唯有熊启心中大笑。“荆医昃离者，可开膛肚、取血续命，起死而白骨，荆谓其为医。若能召昃离至咸阳，大王之伤必无忧也。”

“廷尉之言缪矣。”跪在最外侧的卫缭瞬间明白了李斯的意思。“先不言荆医昃离医术如何，我大秦此刻正伐荆国，那昃离岂肯秦为大王医治？”

“那便与荆国言和，以使荆医昃离秦为大王治伤。”李斯回望卫缭，满脸笑意。

“然伐荆乃大王所定之策，不可误也。廷尉言与荆国和，有违王命。”卫缭再道。

“若大王伤愈，年年可伐荆，何必急于一时。”李斯还是笑，说完已转身。

“我闻廷尉乃荆，秦国太医无数，召荆医是为治伤还是为言和？”卫缭见李斯转身急了。

“你一意伐荆，是为爵位还是为大王？”李斯反问，这次他连都没回，只揖向芈棘：“臣请祖太后速与荆国言和，以召荆国医昃离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