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主意

治理一个国家不是件太难的事，但保证一个部族或民族的传承却是一件千难万难的事。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治理国家最难不过是继承问题，保证一个民族的传承却要考虑方方面面。

一个民族如果不勇武，被异族役和毁灭是迟早的事，正是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才能写出《打仗》这样的诗歌（假如我|生活在战争的年代|别冲在前线|我就只能在旁边|喊加油）；一个民族如果没有自己的思辨传统和形而上思考，被他族同化、溶解也是迟早的事。

尽管熊荆声声的说‘我蛮夷也’、不行周制而行敖制，可实际上楚就是华夏文化所孕育出来的，对此无可改变，也不需改变。不这么宣扬，楚国政制无从改变。

只是，勇武可以被唤醒，思辨的传统却要一点点培养。这不得不让熊荆再次想到公孙龙的那些著作，他虽然无法准确合适的描述，可他能感觉到公孙龙追求的那个语言世界。

世界上有多少东西可以独立物质世界之外自洽的存在？很少很少。

数可以独立物质世界之外而存在，这是尽皆知的。数不需要物质，它是一个独立的自洽的存在，它的魅力让阿基米德处死时仍在苦心演算，‘他不能给世留下不完整的公式’；

形而上的理逻辑则是另一种独立的、自洽的存在，它不但可以独立物质世界之外自洽的存在，它还可以通过理逻辑扭曲类对物质世界的认知。最浅显的例子就是律师的辩论，罪犯明明有罪，但他就是可以用逻辑事实无懈可击的证明罪犯无罪，营造一个完全正确的虚假世界；

最后，能独立物质世界之外自洽存在的，可能只剩下生命本身。生存和存在是两回事，就像配和做是两回事。前者是与的摩擦，后者是灵与灵的融。这是独立物质世界之外自洽的存在，一如公孙龙的名，阿基米德的数，律师的无罪，都能凭空构建出一个完全正确的虚假世界。

技术再先进、武器再良，士卒在勇猛，终究还是会毁灭。因为它们依靠物质世界存在，但物质世界永远都在变化。物质世界之外的自洽存在却是永恒的、凝固的，几千年前所建立的形而上体系几千年后依然能鲜活的看到、触摸到，它的高度就是一个民族的高度，它的存在就是一个民族的存在。

想到此的熊荆不免再一次感慨自己正处于一个伟大时代的末尾。这种伟大到两千以后，那些逐渐逐渐被异族文明所吞噬的只能仰视，即便仰视，他们也还是看不太懂。

他们很可能已经忘记，当年他们正是凭借独立物质世界之外的存在吞噬了鲜卑、吞噬了真、吞噬了蒙古、吞噬了满族，所以对自己正在被吞噬的现状熟视无睹。当然也有可能，是长达两千年的民之治，著书立说的、饰辩善谈的消失殆尽后，他们已经无法创造出高于异族文明的物质外世界，只能坐等被吞噬的命运。

如果、如果无法改变当下的命运，那一定要改变两千以后的命运。熊荆如此的想，这时候正寝里很安静，初夏的凉风从门外刮进来，吹得明堂里帷帐徐徐飘。长姜安静的站着，这么多年他了解大王此时不能被打扰，也许大王又在想什么异想天开的事，他是这般的想。

“今还有何事？”久久之后，熊荆才问了一句。

“诸敖和项侯想谒见大王，以论养马、航海之事。”长姜答应了一声，这是熊荆的程。

“还有呢？”熊荆再问，两件都是大事。

“还有工尹刀，他想谒见大王，商议、商议雷之器之事。还有，”长姜又提起了工尹刀，“……造舟之事，吐气机之事。”

“恩。”熊荆点点。硫磺终于有了，虽然不多，但最少可以试验火药。说不定造府已经按照他的图纸造了两门十二磅野战炮以及燧发枪。造舟也是大事，今年下水的海舟不多，但明年下水的海舟很多。吐汽机就是蒸汽机，工匠们不懂什么蒸汽，只知道这个机器一动就老是吐土气，所以叫吐汽机。因为有可用的镗床，达到瓦特蒸汽机水平的造府并非只用蒸汽机抽水，它还能其他活——

齿渐开线熊荆确实算不出来，但没有齿渐开线就没有齿？当然不是。齿的历史比齿渐开线的历史久远多了，就像类吃饭的历史比碗筷的历史久远多了。造府有青铜滚珠轴承，有原始齿，蒸汽机可以用在很多方面。

“还有军校祭酒鲁阳君欲谒见大王。”长姜说起了军校，“鲁阳君问大王何时能至军校。”

“军校……”熊荆挠了挠。军校去年开的学，今年释菜之礼时，熊荆曾经答应鲁阳君为军校学生坐而论道一次，但他一直拖着，不知道该与军校的誉士论何道。

“赵国使臣魏加求见，说赵王已将湶州封给大王做食邑。”长姜最后说起了赵使。

“赵国没安好心啊。”熊荆长叹了一句。知彼司的报越来越多的显示，秦国即将对赵国发动战争。伐赵是现实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