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风浪

已经是朱雀号舰长的红牟细说黄海冬季风况。从番禺北上后，他就指挥朱雀号顶风驶至黄海勘察海况，现在是回报的时候。

对齐国不能大战、也不能久战。最好的方式就是斩首式的进攻，即从琅琊港出海，绕过成山角，进莱州湾后从缁水溯水而上两百余里至临淄。缁水源于泰山，东流经临淄而海，更确切的说，缁水实际就是临淄西面的护城河。

可惜，冬天是黄海风最急的季节，正常况下高便有一点五米，寒过境时高有时甚至高达八米，与台风北上毫无二致，要想在这个时候绕过风最急的成山角，几乎不可能做到。而为了达成突袭的效果，战舟除了要绕着山东半岛行进，还要躲避齐巡逻的舟师。

两百多年前吴国和齐国曾在琅琊台附近海面进行了一场海战。楚国善用舟师作战，齐国不可能不对此加以提防。而要避开齐舟师，整个舟队估计要划行两千多里才能悄然抵达莱州湾。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战舟有两种航程，一是紧急况下夜不停的划行，但这仅仅是一天，第二天航速便会大减；二是均速划行，五三浆的卒翼战舟可做到四百里一，晚上欋手要良好的休息，并且持续时间不能超过五天，超过五天要彻底休整。

即便卒翼战舟能用五天时间划到莱州湾缁水海，能溯水而上两百多里抵达临淄，他们也没有力气战斗了。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抵达临淄的郢师必会被齐大败。

“大可有时间隔？”熊荆问道，“气压如何变化？”

“有。”朱雀号在黄海待了快两个月，巫觋横对黄海天气已逐渐熟悉。“每月或有六七大风，风级多为七、八级，亦有十二级者。靠近时气压先降，天有卷云，而后低云密布，或而有雨。雨停雨小时天气遂定，风向不变。然这不过一、两，两后风向再变，狂风大，气压大升，气温大降，大雨滂沱，雨停风方歇。”

巫觋横不愧是第一期里学得最好的，他总结的这些连一同经历过的红牟都不能尽述，更不能像他一样将风说的这么富有层次感。

“年后风将歇否？”熊荆点表示赞许，而后问了一个谁也没办法回答的问题。

“臣不知。”去年三月登陆养马岛，可正式记录海况信息要到四月。正月、一月、二月黄海海况如何，诸一无所知。

“大王，以去岁观之，三月黄海当歇。”红牟想起了去年三月黄海海况，建议三月出师。

“三月太晚，最迟二月。”熊荆说了一个理由。“三月歇齐也知。不佞以为或可如此。”

拿着重新测绘修正的过黄海海图，熊荆指着琅琊道：“舟师从郢都顺淮水东下，至东海后北上琅琊，至琅琊后往东……”

琅琊的东面就是朝鲜半岛，熊荆的手指落在半岛的某处：“在此休息数。而后沿岛北上，至庙岛纬度后径直往西，进海湾，如此航程几里？”

地图仍然是不确的，熊荆无法判断从琅琊台到朝鲜半岛有多少里程，但从整个地图上看，把两千多里的航程分成两段，哪怕加了几百里，也要短于此前的两千多里。特别是中途的休息可以让士卒不至于那么疲惫。且横渡黄海去朝鲜也是一条古航路，差别在于古是从登州出发横渡，现在熊荆是从琅琊台出发横渡。

“或一千三百里。”地图没有比例尺，红牟只能猜一个距离。

“可。”熊荆听闻只有一千三百里，当即表示可以横渡。“朱雀号即刻寻觅合适落锚之地，并预备煤炭柴，并度量琅琊台至朝鲜，朝鲜至庙山群岛航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