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变法2

鹿的香味还在中廷里飘，单调的钟乐仍在轻奏，酒尚未酣，熊荆的话把所有惊醒，包括最为亲楚的田假。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熊荆的建议完全是楚国政制的翻版，唯一的差别在于：楚国外朝全是甲士，齐国的外朝若真以缴纳税赋的多寡而任，站在大廷上的肯定是商贾。

中廷里死一样的沉默，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田季：“楚王欲亡我齐国乎？”

“秦国伐赵，天下将倾。”熊荆用力注视着田季。“若齐国仅为一之国，邑大夫战之何益？商贾战之何益？农战之何益？王廷朝廷分立，臣下争斗皆在朝而止于寝，齐王于王廷中安享富贵，有何不可？若有振作之君，临淄丁近三十万，各邑丁不及十万，王之即可。

譬如楚国，楚国为熊氏独有？非也。楚国乃芈姓与勇信之士共有，既然是共有，国事自然要公议。不佞若一意孤行，不过郢师三万而已。楚国亡乎？楚国复强也。

君王好虚荣，齐曾为东帝，更好虚荣。以君王之虚荣而损国劳民，数不胜数。后胜佞臣，为一己之私而挑起两国战事，此皆齐国仅为一之国之故。齐国变法，权柄当置于各邑大夫之手，君王由上审视，庶民由下监督，如此方能上下一心。

除此，齐国税制当变，官山海粮秣之策当变，授田收田之策当变。民，有恒产者有恒心。商贾出税而外朝，庶民所种之田当为其私有，盐铁粮秣不再官营、铸币由正朝外朝共商……”

“岂能如此！”大司田桓听闻变法要行土地私有，立刻大喝。与他一起，司徒田孟也是大喝，官山海政策、铸币权关乎齐国的统治机器，楚王变法不是整顿吏治、重用贤才，而是要彻底拆掉齐国的统治机器，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有何不可？”熊荆冷笑。“除商贾外朝，以上楚国皆行之。田氏即是贵族，何惧之有？”

“万万不可。”田桓剧烈的摇，“外朝之制，万万不可。”

“不启外朝，庶民离心。”熊荆看着他也摇。“田氏当国，仅田氏可御秦军，使齐国不灭？”

没有说话。以今天刚刚结束的战事，庶民根本就不会给田氏拼命。即便五万持戟之军，见大势已去也拼命逃亡。战争不单是齐国军事制度的失败，更是政治制度的失败。

东方未明的歌声似乎又回想在齐王田建的耳边，群臣沉默之时他开道：“楚王之议寡以为然，若要使齐国不亡，当启外朝。”

“大王！”群臣惊讶的看着田建，复又有些了然。王廷、朝廷分立限制了君王的权力，开启外朝又会限制邑大夫的权力，这对君王是有益的。可这是他们想得太过了，田建还不懂这种制衡，若真懂得制衡，朝中也不会后胜一独断朝纲了。

“齐王英明。”熊荆不由赞了一句，他直言道：“若要邑大夫不犯君威，必启外朝，再以外朝制正朝。”

“这是我齐国，绝我田氏。”田桓仍然不满。“若启外朝，商贾为政，齐国不亡田氏亦亡。”

“田氏真有勇气，当外争国权而不是斗走狗、六博蹋鞠。”熊荆道。“庶民供奉田氏，田氏又有何作为？昔年乐毅伐齐，田氏仅安平君一复起，余者若何？以轻重之术压制庶民，湣王之祸已不远。”

“然先君湣王亦为楚所杀！”田桓怒极，此言气氛为止一紧。

“湣王祸国殃民，还不自知，更无悔心。”熊荆不怒自威，“不佞曾闻：‘杀安，杀之可也；攻其国，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齐国变法本与楚国无涉，然若非今之战，齐国岂有变法之机？若不行变法，他秦军大胜齐军，齐国若何？

不佞窃闻之，秦国灭一国便于咸阳城外筑一国之寝宫，规制装饰，无一不同。此国嫔妃王皆迁于此，秦王不时宠幸。至于该国公室贵……”

“啊。”最惊讶的是田建，他皮瞬间发麻。“秦王杀寡否？亡田氏否？”

“秦国要郡县齐国，齐王以为秦王会如何处置田氏？”熊荆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

“秦必杀寡……”田建声音里带着颤抖。他已长生不死了，没想到还要死于秦王之手。

“关东六国若要郡县，贵不绝如何郡县之？”熊荆再道。“楚国灭国，迁其公室，不绝其祀。为何？王不杀王，贵不灭贵之族，自然要存其公室，续继其祀。秦国不然，秦国以官吏治国，贵何用？秦国公室贵尚不得重用，关东贵何以重用？”

很浅显的道理，可如果不究就很难明白。秦灭六国之战，既是国与国之战，亦是贵族和庶民之战。如果战败，不但国亡，贵族亦亡。而关东贵族最后的反扑，又使得秦国本就稀少的贵族皆亡。刘邦一介庶民能为帝，完全印证了‘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时代背景。

中廷再度陷死寂，即便心中满是愤恨的田桓，此时看熊荆的目光也逐渐柔和。田氏姬姓和楚国芈姓，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