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胜

主将蒙武被杀，秦军今年的攻势自然瓦解。遴选大将、再次部署、调集士卒、筹集辎重、输运粮，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明年就不同了，秦军已经开始正视李牧，一旦秦军重视，事就不好办了。

“明年秦必派重兵东出井陉。”说起明年，项燕面色再度凝重。今年李牧胜了，明年李牧难道还能再胜？“若我楚国不救，赵国危矣！”

“大王，臣闻武安侯……”勿畀我欲言又止，他看了逯杲一眼。逯杲是聪明，知道诸暂时不商议出塞击秦之事，告罪后趋步退下。这时候勿畀我才道：“臣闻武安侯欲立废太子赵嘉为赵王。此战胜，其或欲图此事。”

“国君废立岂能决于外姓！”淖狡哼了一声，对李牧的行为表示强烈反对。赵国公室不像楚国这样频繁改氏，楚国外姓是指芈姓之外，相当于赵国赵氏之外。李牧不氏赵，又不是赵嘉的属臣，根本没有资格对赵国王位指手画脚。

“若是如此，武安侯过矣。”项燕等也附和道，认为李牧这样做不对。

“若赵嘉真可为王……”郦且眼睛转了转，看到大家都瞪着自己，不敢再说了。

熊荆倒不像淖狡那样激愤。一国大将军暗连王宫内的嗣子争夺王位在秦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赵嘉如果真的能代赵迁为赵王，郭开这些对秦妥协派必能清扫一空。

“大王既和武安侯有私，或可去信相劝。”淖狡继续道。“秦军攻伐不断，赵国君位更迭、政局数变，此万不可也。”

“李牧……”熊荆连连摇。他与李牧相谈过数，以他的判断李牧是个极为自信的。自信到只要自己认为对的事就一定会做下去，谁也拦不住。赵孝成王是他的大王都拿他没有办法，自己这个楚王又怎能劝得了他。

“不佞或可去信春平侯，”熊荆说起了相邦赵梁。“或可将废太子赵嘉质于我楚国。”

“大王英明。”李牧要立赵嘉为王，若像当年赵梁因留秦国一样让赵嘉来郢都，强行扣下他赵国就安静了。熊荆此言一出，臣子们立刻大赞。

熊荆瞪眼看着他们，似乎要分辨他们的称赞是真心还是假意。看了一会他才道：“请逯杲进来，再议击秦之事。”

墙上挂着的秦国地图再度徐徐展开，北地郡、上郡山川河流事无巨细，一目了然。这是熊启偷出来的地图，比逯杲、陆蟜两绘制的图准确百倍。面对着这幅地图，逯杲很快进之前的状态，开始讲解秦最后一段路程。

“……沿朐衍以西，大河以东，有两道秦，其一为西侧之焉氏塞，其二为焉氏塞东侧之方渠（今甘肃环县）。焉氏塞需逆大河西行两百余里，至清水河逆水南下五百里方至焉氏塞，沿路水丰美，商贾多行；

方渠从大河弯处之羌地（今宁夏灵武）出行，不需西行两百余里，可往南直下。然羌地至方渠五百里，少水，多沙地，方渠马莲水才有水，故戎多从焉氏塞秦。”

“马莲水过义渠，在义渠之南与焉氏塞之泾水相汇后流咸阳？”郦且细问道。

“然。”逯杲答道。“两水乃秦后至咸阳之道。泾水、马莲水外，焉氏塞后还可沿汧水南下咸阳，然此道较远，少有行。”

“万岁！万岁！大王万岁！万岁！万岁！武安侯万岁……”邯郸已经夜，可欢呼依然不断。赵军大胜，杀蒙武、斩秦十二万，这是阏与之战后时隔三十六后，赵军又一次在野战中击败秦军。这一战的规模比阏与之战更大，对赵国的重要比阏与之战重的多。阏与之战，城邑争夺而已，宜安之战，乃是赵国存亡之战。幸运的是，赵军胜利了。

整个邯郸，乃至整个赵国都大大松了一气。太后灵袂当天就让赵迁下令大酺邯郸，群臣则争赴路门正寝相贺，不过有一个却是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