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贫穷

十多艘大翼战舟，航向城北码。

帆船桅杆上的横桁正对着东北方吹来的寒风，鼓鼓的船帆带着船徐徐向前，一旦帆船偏离航道，前后拖带着的大翼战舟就会按照船上的指令把船拖回正确的位置。

“诸在上，我以波塞冬的名义起誓，这真是两艘漂亮的船。”一看到那两艘帆船，亚里士多德四世就发出这样的赞叹。美是希腊永远不变的追求，正如他慕漂亮的楚尼王一样，他被这两艘楚尼帆船所体现出来的美彻底征服。

紫金山造船厂生产出来的海舟一般从郢芦运河经长江海，海舟返回楚国停靠港一般是在朱方，从未有海舟直接停靠郢都。两艘朱雀级的到来使得郢都万空巷，亚里士多德四世的马车跟着前面一辆马车才勉强挤到了码。

他当然不是事件主角，只是一个站在马车车顶的忠实旁观者。一些野蛮（巫觋）跳过舞，祭祀过两条船后，才有一位身着白色狐裘的高贵子在仆的簇拥下登船。船上的都对她行礼，一些隶甚至对她匍匐。

“她是谁？”亚里士多德四世忍不住问道。

“她？”毋忌也看到了一个贵子在众的簇拥下登船，可他并不清楚那是谁，四周打听了他才道：“那是楚尼的公主，她拥有这两艘帆船……”

“哦，诸！”亚里士多德四世此时无心听毋忌说了些什么——两个仆从船上搬下一个沉重的大木箱时，其中一个不小心拌了一跤，然后木箱摔落在码上，熟悉而诱的金色光芒慑住了他的双眼：那是一整箱满满的希腊金币，最少有四个塔兰特。

亚里士多德四世忍不住的低呼，围观的群也不约而同的低呼，金子谁都见过，可这样一整箱……，不，船上还有一堆这样的大木箱，如此多的黄金实在让艳羡。

“老师，那是楚尼公主的帆船，据说公主们的嫁妆多数用于造船。”毋忌见亚里士多德四世回过来，马上相告那名贵族子是谁。

“不必要了，毋忌。”亚里士多德四世语调忽然变得有些沧桑，他看向自己的随从波鲁斯道：“波鲁斯，我要你记录下来。”

“是的，大。”波鲁斯迅速取出了纸和笔。

“楚尼是最聪明的工匠，也是最狡猾的商。他们的帆船可以在一年之内往返楚尼与印度和塞琉古。低廉的楚尼货物以二十倍、五十倍的价格贩卖到已知世界。与此同时，已知世界的黄金和白银一船一船的运楚尼。仅仅在其中一艘帆船上，就有超过一百二十塔兰特的金币被运回楚尼国都……”

如同两百多年后罗马历史学家老普林尼，在《自然史》中感慨‘最低估算，印度、赛里斯和阿拉伯半岛每年要从我国带走一亿枚塞斯特斯银币，这是我们的奢侈品和花费的总额’一样，亚里士多德四世看到那些希腊金币的瞬间，心中也产生类似的感慨。

他原本充满自信乐观的语调这时变得悲呛，似乎那些金币不是通过贸易得来的，而是楚尼用了什么不为知的方法欺骗来的。等波鲁斯将他话仔细记录下来后，他道：“我们回去。”

“回……回去？”毋忌有些怪异，“老师，帆船也许今天就会被送往造船厂。”

“以希腊名义，”亚里士多德四世大声道，“我必须马上见到塞琉古的使臣。”

“西拉努斯？”毋忌更加怪异的看着他，塞琉古和克特里亚是敌国，他想不通老师为何要见敌国使臣。

“是的，我要见西拉努斯。”亚里士多德四世语气非常坚定。“楚尼正在、正在……，”他本来想说窃取，可楚尼又没真的窃取。他重新吸了气，道：“已知世界的黄金和白银正在被楚尼一船一船的运走，也许不用十年，我们就会变得贫穷，甚至会发不出士兵的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