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离秦

不说。“敝邑楚王使出海至蓬莱仙山，得不死药三份。齐王强求，食得一份；敝邑太后食得一份，此份本为敝邑楚王所食，闻祖太后疾危，故而敬献之。奈何敝晚来数，祖太后已在阳之间，真不知这不死药……”

看着角杯里的汁被芈玹一点点喂食进去，昃离脸上写满了遗憾。他也不知道这药能不能救活芈棘，故而先给自己造了台阶。说话间，角杯里的汁全部喂完，芈棘的再被寺轻轻放在枕上。这时候有小声喊道：“芈玹。芈玹……”

“见过丞相。”喊芈玹的是熊启，一些看到他的寺宫连忙行礼，室内的太医则全盯着芈棘，等着不死药生效。

“见过季叔。”芈玹还是那一装束，上戴着红帻，缨带系于颌下，身上是普通的纯衣。

“走！”熊启一把抓住芈玹的手，将她拉出内室，出堂后急急下阶。

“季叔何事？”芈玹一边下阶一边相问，她不明白熊启要拉着她去哪。

“速速离秦！”下了阶上了马车，御手按照熊启之前的吩咐迅速策马出城。

“离、离秦？”芈玹挽了一下漏下的发，眼睛睁得很大。

“然也。”熊启看着她频频点。“今视朝，几个老臣说你已是大王媵妾，不能让你楚嫁于王弟。还要让你速速告庙，与大王早行合床之礼。”马车颠簸，熊启一边说一边将怀里出秦的符传到她手里。

“切记！出咸阳后便夜兼程赶往魏国，符传上你已是魏，名叫予姜，是名倡。你还是国尉府的秦侯，得国尉府之派遣，夜兼程赶往大梁信陵君府。另一车上有你的衣衫，你的皮屦，你的配饰……；还有路上的吃食，还有金、钱，还有一名侍……”

短短半个时辰内，熊启就让安排好了一切。他的细细密密的代让芈玹措手不及。但芈玹很快镇定了下来，细听他说的每一个字。

“大王已命全国男子书年，最早今年，最晚明年，便将大举伐赵，赵国危矣……；

齐上月使秦，只闻大王相召，不知齐所言何事……；

先君怀王率军至蓝田后，武关道大修，然相邦府所记有限，不知当年关隘如何大修……

前岁大王前使西去，前狄道忽有回信。回信如何尚且不知，大王闻之大悦……”

熊启说的都是秦国的大事。他府上虽然有信鸽，但每隔一段时间丞相府邸就会走失鸽子，然后又从大市买鸽子，这样的事普通不以为意，落到国尉府侯正的眼里，总会惹起不必要的怀疑。不知从何时起，国尉府开始监视经常出燕朝的所有重臣，这让熊启不寒而栗。

“记否？”马车已经出了咸阳城。连祭路的时间都没有，车驾就行过了渭水。路边，一辆四马车正在等待，透过车牖，一个陌生的侍坐在马车里。

熊启代了很多事，芈玹记是记下了，可此时她心里只想着芈棘。“我不能走，姑母……”

“姑母因你而疾！你若不走，姑母黄泉有知，亦要怨你！”熊启担心她不走，话的说的很重。然而这话就像利矢，把芈玹的心狠狠穿透，刹那间，她的眼泪便夺眶而出。

“勿哭、勿哭。”熊启知道自己把话说太重了。“姑母要你楚，乃为有一楚国胜秦，不绝秦国之祀也。我等确是楚，可也是秦，不愿秦国灭楚，亦不愿楚国亡秦，你可知否？”

熊启没有半点掩饰自己心思。他虽叛秦而死，但若局势颠倒，他亦可为秦国而亡。芈玹一边流泪一边答应，抽噎中说不出话，只能不断的点。待她上了那辆等候的马车绝尘而去，再也看不见时，遥望中的熊启这才发现自己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