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黑箱

一万四千名楚越泰士卒伏击五千名秦军，战斗仅仅进行半个多时辰就接近尾声。只是这一场厮杀过后，不少楚军士卒躺在地上不打算再起来。

“击鼓！速速击鼓！”鼓声再度响起，地上的士卒有些挣扎着起来，有些则继续躺着。

“禀将军，士卒、士卒……已疲。”奔过来的旅长知道若敖独行是在催促，可所有都累了。

“已疲？！”三奔行，夜战后又是一场伏击战，若敖独行自己累的也够呛，说话力气不足。“商邑秦既…援竹林关，已设备也。若不速至，二十万大军拔不下咸阳，罪在何？”

若敖独行知道自己擅自拿下荆紫关把事搞砸了，他必须不顾一切拿下商邑，方能弥补此前妄为造成的后果。他看着麾下的四个旅长，又看向宋敖和竹：“我军若不能速下商邑，楚越各部七年之功、数十万将卒之汗血，一尽废也。”

“此距商邑不过四十里，泰愿为先锋！”竹厮杀了一场也是气喘吁吁，他先于越追上随师，就是要证明泰绝不会输于越。

“非商邑，乃菟和山。知否？乃菟和山。”若敖独行强调着。“我军必要占据此山，才能阻截武关秦军增援商邑。”

“何须多言，我师已行。”宋敖撇了竹一眼，他率领的是西瓯之师，足足一个满编师，只是没有骑兵。鼓击鼓的时候，越士卒已经收拾行装，再度前行了。

“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看着倒在地上疲惫得不想起身的楚卒，手掷军旗的若敖独行无奈下唱起了国殇。听闻熟悉的歌声，士卒忍着痛楚挣扎着起身，他们跟着前进的士卒唱起。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几千在高歌，也在前进。听到歌声逐渐北去，哪怕是再疲惫的士卒也不愿再仰躺于地，他们一个个接一个起身，追着歌声而去。

“出不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随师的队列越来越整齐，掉队的士卒一个个归队，站在既定的位置上，身侧的同袍随即拍去他们身上的屑和尘土，像是欢迎他的的归来。

举旗前行的若敖独行最初没有回相望，走出一、二里他才回。看到随师的队列依然严阵，他终于放下了心。又走出里许，他才下令全军奔行。士卒歌声未绝，他们高歌着疾驰，奔向三十里外的菟和山。

战争中敌我纠缠的部分是可见的，纠缠之外的敌方部分永不可见，这就是战争的黑箱。驻守在商邑的都尉，领军驰援商邑的中尉之将齐褐，还有执意要速速拔下商邑的若敖独行，在战争结束之前，三永远也看不穿敌方的黑箱。他们只能摸索着，靠着自己的感觉行动。

都尉的斥候最先发现奔行而来的楚军，只是他手里剩下的兵力非常有限，增派一千至菟和山后，求救的军吏匆匆奔往齐褐率领的中尉之军。

‘咚咚咚咚……’到达菟和山五里外的楚军已经能听到山上秦的鼓声，楚越泰三师的士卒奔跑的更急。打算绕后的竹率领着泰刚刚冲出山谷，便遇到了由商邑增援的秦军。早有戒备的秦军臂弩全部上弦，他们在五十步放箭，倒了不少泰。泰作战善于近身战，不畏箭雨的他们冲到二十步外先是一顿标枪，然后跳跃着冲秦军阵列，与他们绞在了一起。

楚军听闻菟和山上的鼓声，齐褐率领的中尉之军也听到了鼓声，两军在菟和山东面的山脚相遇，在双方士卒的喝声中，夷矛和酋矛粗的捅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