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茫然

赵政行向沣水，熊荆还在咸阳城北等待。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要想炸开厚达二十六丈的咸阳城，就要从城根处往里最少凿十丈。本来从城门处开凿最好不过，那是新填的土，但城墨者从悬门缝隙里不断往城门内灌鱼油，工兵如果选择这个位置，命不保。

火药运抵的时候，工兵不过凿了三丈许，从夯土处转折往下，挖出几具埋在城墙下的骸骨，进到城墙下的软泥，进度才真正的加快。饶是如此，挖到合适的位置，估计也要到晚上。

楚军凿城，城内的墨者自然知晓，确定方位后，城内也开始反挖。以地道对地道，算是攻城战的常了，不过这一次楚军是要挖出地道埋火药进行，墨者是要坏楚军。

“项伯明与王剪相决？”安顿好芈蒨的熊荆回到帐幕，看到了从幕府带过来的诸多讯文。

“然也。”斗于雉和东野固亲自过来了，渭南除了搜捕秦王，并没有什么大事。“王剪舍邯郸南下，防我军与赵相击。”

邯郸坚城，王剪对邯郸更多的只是围困而非强攻。楚军攻南郡，又攻南阳、商於，最后还攻了关中，得闻咸阳被拔的赵振衣弹冠、振奋。赵国确实是要亡了，可秦国已经亡了。这种况下的邯郸很难拔下，即便拔下，秦军也会伤亡惨重，一旦盈论将卒无功反而有罪。这种战除非有王命，不然谁打谁打，项燕率军来救，王剪自然舍邯郸南下。

“秦军几何？赵出邯郸否？”熊荆再问。他希望赵军也能出城，不然敌我兵力悬殊。

“王剪只率二十万南下，十万驻留邯郸城外。”淖信禀告道。

“只率二十万？！”熊荆惊讶，惊讶后又是慎重。王剪老巨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军二十四万，秦军二十万，此战……”斗于雉看向庄无地，兵力我多而敌少，可齐军的战斗力让疼。临淄之战只是杀了后胜，分王权于正朝，庶民还是庶民，并无变化。

“项伯军中有火炮二十门，两军阵战，未兵而开炮，秦惧也。”庄无地道。他也清楚齐可能靠不住，不过不是郦且想的那种靠不住，是对齐军战斗力不放心，担心阵溃。“即便不胜，亦不当败。”他总结道。

“王剪猾，齐不定。勿要慎重慎重。”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相隔千里，熊荆只能如此告诫。他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俘秦卒三十余万，当如何？”

“请大王尽坑之！”斗于雉揖道。“军中粮秣不多，不杀奈何？若纵之，他又为秦卒而攻我。”

“不可！”庄无地、东野固异同声，东野固道：“此不仁也。上天有好生之德，有恻隐之心。秦之为，杀盈野、斩首盈城是也。我若尽坑降卒，与秦何异？”

“秦非也！”斗于雉怒视东野固。“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若不尽坑降卒而纵之，他彼等必再为秦卒。大王，秦乃敌国，何行仁义？”

“秦何以非？”东野固反对斗于雉的观点。“秦亦也。大王若尽坑降卒，天必怒，不吉也。天下闻之，当以我楚国为楚也。”

斗于雉与东野固激烈的辩论，好似成介与项燕。熊荆脸上则晴不定——仿佛邯郸学步，他已经忘记作为一个庶民该如何行事，可又不知如何做一个真正的君王。

先秦时期，‘礼’是后来孔子总结归纳出来的。实际在孔子之前，天子诸侯并非完全按‘礼’行事，有许多随意。于是孔子将符合自己思想的实例保留，不符合自己思想的则舍弃，更不做严密完整的论证，就这样成了‘礼’，后来的君王都要守孔子归纳的‘礼’。

这种套路被孟子、墨家剽窃。孟子论证举例认为——甚至根本没有论证，就认为‘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他还义正言辞的警告天下：‘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不仁，不保四体’；最后还强调：‘仁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不会血流漂杵。意思是战争三下两下就顺利结束，因为仁者无敌于天下。）’

时至战国末期，保守主义、复古主义、避世主义、黄左思、绝对君主主义……，饱含这些思想的言论泛滥于天下，在不知不觉中浸的思想。楚国、鲁国是落后地区，即便如此，诸的言行举止依然受天下言论的影响。这些言论中，即便是孔子这样的保守主义者，为了生计也不得不广受弟子、周游列国，妥协而世故。

从语言中读出思想，从思想中窥视这种思想所产生的社会，再对照当时社会的实际演进，判断哪些是思想是可取的，那些思想是不可取的。完善的宫廷教育让熊荆能从低简的成王败寇和谋论中解脱出来，上升到一个庶民无法到达、也毋需到达的维度，然而阅历的缺失让他无法准确判断简牍上的思想、辨识臣子们的谏言。

茫然中，斗于雉和东野固的辩论他已经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