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身份

被反统战了的，忘记自己主的身份。

“身为左尹，难道不是不佞的臣子？”熊荆笑问，言辞委婉，与刚才的恶劣有天壤之别。

“然楚如何？”蒙正禽继续发问，他愤于熊荆说出刚才那样的话语。

“楚？”熊荆再道：“天有十，有十等，自古尊卑如此，然不佞准允勇信之可变卑为尊。有言百姓耕作织纺，那隶也耕种织纺，何以要主分一杯羹？”

“既如此，百姓又何必耕种织纺？”蒙正禽苦笑，他从不清楚熊荆是这样的。

“百姓若不惧死，大可不耕种织纺。”熊荆就是这样的，而且他毫不隐藏自己的观点。

“大王……”眼见局势往最危险的边沿滑去，宋玉终于忍不住阻止。“大王何以逞舌之利而罪万民？”

“因为不佞要一些明白自己的身份。”熊荆仍然针锋相对。“前线士卒浴血奋战，后方不流血之却幻想着战利品共有，真是无耻之尤！不佞一在位，其便一不可得逞。

还有王廷之事。王廷之金皆非百姓所奉，每年王廷却要予数千金于讼师，予数千金予各地学舍，予数千金购甲士之罐、甲士之长襦。即便母后奢靡，又与你等何。王廷之金有哪一金来自国中？王廷之钱有哪一钱是民脂民膏？

手无缚之力，只会舌之争。你们那套未脱稚气之言辞，真以为不佞会信么？不佞随便能编纂出更好的骗至理，你当不佞不能么……”

话到此处，朝廷上全是熊荆的声音，他越来越鄙视用舌为自己争取主地位的儒，他恨不得所有楚都能凭自己的勇武和鲜血成为国家的主。然而就像秦后重文轻武的朝代一样，很多以为读书才是摆脱隶身份的捷径，不敢拿起武器走上战场博一个誉士。

如果说这是他鄙视的，那他最反感的就是这些试图用两千多年前的原始理论来统战他。这真是个笑话。统战与反统治，忽悠与反忽悠，缓则成群的后世，稍微有点社会经验的，这些把戏谁不一清二楚。

他们的理论统战不了他，而他随便扯一个理论就能反统战他们。只是他已身为楚国之王，他没必要花时间重装系统，费力去刷新所有的三观，再铸一个新的认知世界。同时他也乐于自己是一个楚，他喜欢楚，联想到后世的姓，也许自己真是芈姓熊氏的血脉。

正朝之上，熊荆怒怼群臣，整个正朝都是他的声音，臣子们直勾勾的看着他，他们能从他的言辞里感受到阵阵杀气。而在闱门后的窗牖，拉着芈玹一起偷窥熊荆视朝的赢南吐出了自己的小舌。

她本以为熊荆会像姑母一样向这些朝臣认错，保证以后王廷用度再也不会奢靡，谁想到熊荆竟然是怒斥朝臣：‘与你等何’！听到这里的时候，她整个不由自主颤抖起来，抓芈玹的手越抓越紧。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熊荆话毕，正僕长姜念出了这句退朝语，这是熊荆教的。

“臣……已无事。”稀稀拉拉的声音，伴随着难掩的失望和隐忍。

“退朝。”熊荆起身，在群臣的揖礼中走向闱门，最后消失不见。

“你、你是……，无恙否？”芈玹和赢南缩在闱门的另一侧避开熊荆，等熊荆下阶，芈玹才抚了抚被赢南抓得生疼的手臂。

“姊姊，”赢南已蹲在了地上，脸是哭丧的。“我大王，我要为大王产子……”

“大婚后你便是夫，自要为大王产子。”芈玹劝道。她知道赢南上了熊荆，这让她心里不好受。然而身为王后，她又必须管束后宫，让嫔妃为大王多添子嗣。

“王后、王后。”说话间，修竹蹑手蹑脚奔来，“大王急召王后、赢南公主至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