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一舍

秦军骑将的任务是确保敌军斥骑不突己方队列，真要楚军骑兵大举压来，别是救不了他的。关键是换比难看，杀楚军龙骑一，己方要死上三、四，还未必抢得到；碰上龙马重骑，自己死了十，对方也未必死一。赢论时全是亏的，降爵降到有罪。

所以只要对方不强行突进，驱离，才是最稳妥的。楚军骑将五十步外转向，表示无意突进，秦军骑将大松气，也随之向南转向，两支骑兵就隔着五十步平行奔驰。奔驰数里后，两军汇集的骑士都越来越多，正当秦将担心汇集完毕的楚军斥骑要突进时，斗藏再度调转马往东，离秦军而去。

“秦今必行一舍。”奔到五里外，斗藏忽然驻马，对着成夔说了一句。

“一舍？”成夔听说了秦军前几都是半舍半舍的行军。“其欲如何？”

“如此后可至卷城。”此时秦军距哑北端的卷城还有七十余里，距离哑南面的缯关还有九十里，斗藏不无忧虑的道。据他所知，卷城没有多少士卒驻防，卷城后方十五里的缯关况如何，还有哑城墙、墙内外各堡的况如何，他并不太清楚。

“来！”忧心忡忡的斗藏喊道。“告之卷城，秦军今必行一舍，或行两舍，务要戒备。”

“唯！”上来的骑士大喊一声，他又当着斗藏的面重复了一遍内容：“告之卷城，秦军今必行一舍，或行两舍，务要戒备。”见斗藏点，这才右手捶胸，策马奔向七十多里外的卷城。

同样回奔的斥骑出现在上洛以西的秦岭，以及安康盆地的汉中。这些消息无一例外传到纪郢大司马府，飞讯官拿着讯报就喊：“秦来也！秦来也！”

这样的呼喊没有让大司马府恐慌，反而让喜悦。今淮水的况与昨一样，冰封的只是河汭（ru 河流弯曲或汇合的地方）处，如果秦军确定要进攻楚国，那么楚军可以完成最后一次机动，主力调回方城。

“秦三路皆动，攻我也。”郦且向淖狡禀告时带着些沮丧，他判断错了。

“秦军不过动作一，何以知其定是攻我？”淖狡拧着眉说话。虽然理上，淮水冰封前秦进攻方城对关东诸国有利，可感上淖狡不想要这种结果。

“禀府尹，”勿畀我咳嗽了一声，递上一封讯文。“咸阳鸽讯。”

“何言？”淖狡看着他。咸阳鸽讯先传到寿郢，天亮后才能传到纪郢，这应是最新的讯报。

“其言秦王前已出咸阳，”勿畀我道：“将至洛阳也。”

“洛阳？”淖狡了然了。洛阳是三川郡，三川郡南面是颍川郡，颍川郡南面是方城，李信的大军就是从颍川郡襄城出发的。秦王去洛阳当然不是为了钓鱼，这是给李信压阵。

“秦为何攻我而不攻齐？”淖狡还是没有被说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或是……或是……”郦且看了勿畀我一眼，欲言又止。

“应是下臣之罪。”勿畀我苦笑。用熊荆的话说，这叫做搬起石砸自己的脚。如果不用那个反间计，秦王就不怒，秦王不怒，就不会命令秦军攻楚……

他是这样想的，淖狡却怪异的看着他：“若是秦本欲伐齐，而今攻我，东郡距襄城一千余里，大军仅数内可至？”

淖狡问的勿畀我一愣。如果秦国真是因为反间计弃齐而大举伐楚，那几天功夫伐齐大军根本来不及西调。只要没有得到王翦大军西调的讯报，就不能判断秦军改变了战略方向，最多说秦军本就是要伐楚的，而反间计让秦国提前伐楚。

“再探！”淖狡把讯报拍在几案上，如此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