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申门

扬的陆离镜掉落前，他看见挽马挽曳的是一门门火炮，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楚秦质也！”牟种说话有些齿不清，极力克服这个问题的他面容显得僵硬。“秦予楚国质，楚国予秦火炮三十余门，未想、未想……”

楚王为了一些并不重要的竟将国之重器火炮予秦，这则消息一经传出就被天下斥之为色迷心窍。明眼都能看出，楚王要换的不是熊启家眷、不是楚国侯谍、不是荆轲和鲁勾践的尸骸，而是芈玹之父外舅芈仞。

身为君王不顾国家社稷而为一子，稷下学宫的博士们不由下了‘楚国必不得天下’的论断；还有一些博士考证芈玹就是楚之妲己，己姓也是祝融八姓之一，前有妲己，今有芈玹，当无疑也。此说一出，天下盛传，大梁市井中又添盐加醋，说什么楚王要在纪郢外修筑鹿台，后酒池林，荒无度。

市井传闻自然不被牟种这样的放在心里，他关心的是秦是不是会因此获得楚国的火炮技术而不仅仅是火炮；也思索秦得到火炮后，秦楚之间的战事会往哪方面发展。此刻看到火炮出现在临淄城外，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想了。

“军师、军师，我若之何、若之何啊？”牟种失的时候，田扬已经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摇晃，直到他终于回过来。

“速速堵塞门道！”楚国传来的讯报已经说了办法，焦急间只有牟种记得而已。

“速速堵塞门道！速速阻塞门道！”田扬疯了一样在城墙上跑，城上冰雪滑，他没跑几步就摔了一跤，好在左右立即将他扶了起来。

“及否？”田扬自顾自跑了，田宗还是一副悲伤的表。

“不及又能如何？”牟种无奈道。

秦后明清的城门多是单门道，先秦的城门，尤其是都城的城门全是三门道。中间最宽的正门长约九丈，两侧门道也超过三丈。这样宽的门道怎么堵塞？这样宽的门道根本没办法堵塞。

而临淄的结构是大城镶合小城，申门就是王宫西门。这样的结构意味着外城无法取到缓冲的作用，一旦被火炮轰开了城门，王城就要陷落。王城一旦陷落，临淄肯定会投降，然后齐国就亡了。牟种这几天预想了很多场景，然而惯使然，他没有在这些预想上加上火炮。

“见过将军，见过先生，见过大工师……”申门之外，士卒架设火炮的时候，圉奋揖向主将王贲、白狄大的学生毋忌，还有大工师叶隧。

三与他一样脸上都带着重重风霜，叶隧更是咳嗽不止。从赵地出发，越过冰封的黄河直奔临淄，三百多里全军用了三天时间。辎重全部抛弃，包括王贲、毋忌、叶隧也都要骑马，只有那些火炮本就有炮车，被挽马拖曳而来。

以骑军袭临淄的计划，五年前就产生在王敖的脑海中，那一次他就站在临淄城看着齐军战败。当时楚军远来，并没有攻城器具，只能向齐军求战。秦军袭临淄的问题和楚军当年一样，到了临淄城下如果齐军不出战该如何拔城？

最开始设想的是投石机，这个想法一提出就被否决，而后想到的是荆弩，大型荆弩也可以发石弹。不过荆弩发石弹，一旦齐降下石制悬门，未必能迅速门。不能迅速门的结果就是门道被齐堵塞。这时楚国提出火炮换质，简直是瞌睡送枕。

先以火炮门，不行再以火炮攻城。秦军是楚军最忠实的学生，逯杲的城之术很早就被送到国尉府卫缭的案。这当然是为了防御，卫缭从未想过秦军也有火炮，也能这样攻拔城池，可这个梦想今天就要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