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思索

正在忙碌的关吏并不清楚自己丈量的就是楚王，更不清楚自己的行为会让楚王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他不过是恪守自己关吏的本份罢了。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秦政对庶民苛刻，对官吏同样苛刻，如果关吏不这么仔细查验出关之传，不这样一条条核实上面的内容，出问题后定会被咸阳追索罪责，从大梁西面的榆关开始，沿途的关隘都要赀甲。

明白关吏身不由己的熊荆没有再想，他索闭上眼睛，被医仆抬上马车。炮卒一百四十，医仆六，巫觋两，加上白狄扎拉斯指挥负责护送的一百八十多名骑兵，连同使臣和他们的文书、通事、仆臣、驭手，四百多的使团检验符传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放行。

关两侧耸立的阙楼上，从大梁护送使团至此的二五百主苪获拧着眉看着楚军炮卒陆续出关，关都尉黄翟则很平静的看着，他回首的时看见苪获拧着眉面色不愉，不由问道：“使臣出塞，何以生忧？”

关都尉是关隘的最高长官，级别显然要比苪获这个二五百主高，然而被派到秦国最西面驻守这个小小的边关，级别再高也索然无味。苪获是经历过沙海之战幸存下来的二五百主，昨夜宴席上黄翟听传那般听苪获说起沙海会战，两已相熟的很。

黄翟相问，苪获拧着的眉下意识放松，可这只是下意识，放松之后他又马上拧的紧紧。然而他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他就是有种面对无谷道、担心敌军有伏的不安。

“荆不当西去！”他莫名说道。

“荆西去数万里乃迁数万里……，或半死也。”黄翟微微摇。迁刑是一种仅次于死刑的刑罚。在秦国即便是迁，也不过三千里，数万里的迁徙比死还残酷。

“荆何忧，其已累累若丧家之狗。”阙楼上不单站着苪获和黄翟，关丞等也站在阙楼上眺望使团西去。他将这些陆续出关的荆比作是丧家之狗顿时引起一阵笑声。

阙楼上诸欢笑，平躺在车厢内的熊荆因为车厢后门未关，恰好能看到关隘两侧的阙楼。阙楼高耸，很自然让他想到了楚国。西行至楼兰或许能够从原转回新郢，可想要回到楚国却不知道是何年马月。

依照他所知的历史，赵政占领楚地之后便马上进攻齐国。齐是挡不住秦军的，齐国更有可能的是向秦国投降，接着天下就一统了。赵政焚书坑儒两千年来一直被提起，但他成批成批的处决六国贵族却很少有记得。待到秦末，除了投降的齐国留下一些田氏贵族，其余各国剩下的有名有姓的贵族屈指可数。

熊荆后世听到的说辞是六国贵族反秦，然而在秦统一前六国贵族在位时尚且不能抗击秦国；秦统一之后，被赵政杀的寥寥无几，六国贵族反而能反秦灭秦。这样的悖论如果不细究，只会下意识想当然。

事实上除了项羽八千子弟是由残余的楚国贵族率领，秦末十八路诸侯，除魏豹、韩成、田氏三王之外，剩下的还有谁是贵族？即便魏豹、韩成，他们也与熊心一样只是个牌坊。真正的贵族无非是项羽麾下的楚将，以及独自光复齐地的田氏诸王。

当然，熊荆并不清楚如此细致的历史，他记忆中只有陈胜、吴广、刘邦、项羽、张良、萧何、项梁，还有一个在灞上以勇猛之姿吃猪的樊哙，其余的大多数没有印象。然而凭借复郢之战一直打到关中的经历，他还是能得出一个粗略的判断：亡秦的真正力量是秦吏和豪杰。

在实际中，秦吏与豪杰又往往两面一体。刘邦是豪杰，刘邦也是管辖十里两百五十户的秦国亭长；陈胜最少是潜在的豪杰，不然不会有‘燕雀安知鸿鹄’的感叹，他同时又是管辖五十名戍卒的秦军屯长；吴广也是豪杰，不然不可能‘士卒多为用者’，吴广同样也是秦吏，他与陈胜一样是秦军屯长……

狄道关阙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摇晃的车厢里熊荆没有看向车外，他在思索如何亡秦复国。

避迁是为了复国，但从大泽战败到决定避迁，仅仅几个月时间；从决定避迁到真正避迁，也不过几个月时间。他也好，大司马府也好，设想的都是决战与避迁本身，从未仔细讨论过如何复国，如何亡秦。

复国与亡秦都需要武力，武力来自迁徙蓬莱童子的数量。按大司马府输运司的数字，截止到今年四月，将迁徙六十万童子，七万工匠及其家眷（包括家眷其数在四十万左右）至蓬莱，此外便是自己造舟迁徙的贵族与商贾。

然而这个数字只是计划数字，童子全由各县邑乡闾的贵族与誉士组织集中。一些没有誉士的县邑乡闾、地处偏远通不便的县邑乡闾，或是新占领区不信任楚的县邑乡闾，这些因素使得实际迁徙的童子远低于计划数字。

而大司马府之所以得出六十万童子的计划数字，在于八岁至十六岁的童子占楚国的百分之二十，东地三百万，算下来也就在六十万上下。减去仓促间不能抵达的，减去不愿意离开家的，减去通不便的，较为合理的数字是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