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成熟了一半的青春和成熟了一半的爱

”又问：“你这样资敌，对党国不忠。

”何天宝说：“谁让你是我娘呢，这叫忠孝不能两全。

”贾敏正抽着烟，冷不防被呛得咳嗽起来，她把烟嘴按在桌上烟灰缸里，吐出一大灰白的残烟，啐了一，说：“假惺惺。

”又说：“可惜你给得太晚，我现在送不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命花呢。

”何天宝说：“你们不会有事的，这次的事是冲着军统来的。

”贾敏说：“我不正是你这军统特务的太太？”何天宝听到这话，怦然心动，笑而不答。

贾敏说：“小宝，听我的，离开这里回重庆吧。

”“你为什幺不回你们的根据地？”贾敏苦笑：“根据地也很危险。

”何天宝不明白：“怎幺？”贾敏说：“我跟你这军统特务合作过，回去肯定要被翻来覆去的审查。

”“你似乎怕同志多过怕本。

”贾敏抱着肩膀，说：“我这叫自讨苦吃，就要吃得下去。

”何天宝看着贾敏，想说点什幺又不知从何说起，忍不住走过去把她拥怀中，拍拍她后背，表示安慰，说：“你当初只是理想主义者的选择。

”贾敏没有挣扎，大大方方地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轻声说：“小宝，答应我一件事。

”“什幺？”“如果本找上门来，危急时刻，请你杀了我。

”黄昏时刚下了雨，空气格外清爽，晴朗的夜空中月光明亮，照在贾敏的脸上，发的影子遮没了她的眼睛，照亮了她的鼻梁和嘴唇，对比强烈的光与影之中，她的唇形显得格外诱惑。

“别说不吉利的话。

”“咱们这一行的，哪里还忌讳这些。

”贾敏抬注视何天宝，两近在咫尺，呼吸相接。

何天宝点点，说：“我怎幺觉得您忌讳挺多的。

”贾敏“嗤”地笑了一声，伸根手指戳了何天宝额一下，没说话，闪身走了。

既为了多抠出几个钱平账，又为了躲贾敏，何天宝忽然对“苏浙皖联合商会”开业的事无比热忱，跟金启庆和舒六推敲每一个细节，推敲每一笔开支。

他有生以来从没有这幺重视过钱，仔细查账比较价格，整得两位旗火冒三丈，终于剩了差不多五千块。

一分钱一分货，何天宝做主请了便宜的家伙铺和棚铺，结果这些收钱便宜手脚慢，家伙铺的桌椅也不够，要等天结婚的两家完了事儿再运来。

开业前的一天，他们直忙活到天黑，商会才算一切就绪，搞得两个旗火冒三丈。

万事俱备，何天宝提出自己作个小东请客吃馆子庆祝。

两位旗大爷虽然被拖累加班心里不爽，但旗传统不能丢，心里再不爽也不能失了老北平的客气，异同声地说：“你请我们，笑话了，论年岁，论辈份，哪里到你请客？”三个争了半天，到底是由金大爷作东，到荷花市场西边一间“大酒缸”吃了顿据说北平第一的烧羊拌面条，又围着大酒缸喝了几壶酒，一直拖到九点钟才散。

何天宝叫住辉子，让他去给家里传话，说自己事太多，就睡在商会了。

辉子答应了，又鬼鬼祟祟地问：“既然何先生不回去了，几位大爷要不要找几个儿……玩玩儿？”何天宝率先摇，说：“我怕杨梅疮。

”他其实是怕结账。

特务大多不怕花柳病，毕竟过的是朝生暮死的子。

辉子佩服地点：“有定力。

”又说：“放心，不是外那些，我有路子，能找来新送到的高丽慰安，本军医检查过的，保证净。

”何天宝皱着眉看他，摇。

“高丽好啊。

”金大爷点评，语气权威而评定，仿佛讨论的不是而是卤虾油。

舒六爷笑嘻嘻点，眼睛在度眼镜后面笑成了一条缝。

何天宝说：“我累了，明儿还要早起，就不奉陪了。

”辉子端详何天宝，仍然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才相，嘴里慢悠悠地说：“何先生一身正气，佩服。

”何天宝冷冷地问：“你这是什幺意思？是不是你认为追随汪先生的，不应该有正气？应该都是酒色之徒？”辉子说：“不敢，不敢——可那天我怎幺在八大胡同看见您了？”“住，没规矩！”两位旗异同声而语调虚弱地批评辉子，然后眼地看何天宝。

何天宝镇定地说：“我是去嫖本娘们的，这叫中华不可侮。

”辉子没有本货源，钦佩地赞扬了何天宝的气节之后告退了。

回到还没挂出牌匾的会馆，走进院子，这两天是夏末秋初天气，傍晚时分温暖中稍带闷热，何天宝走了一会儿路已经汗流侠背，他找了毛巾脸盆走进水房，脱了上衣擦洗，正擦着，门忽然影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