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兰香犹未散，一缕离愁锁心头（上）

自走在清香萦绕的街小巷里，和姐姐接吻的那一晚过去了好几天，不知是否我多想，总觉得她似乎有意的躲避着我。

一丝丝淡雅清新的香气，不知何时静悄悄的弥漫周身，萦绕鼻端……

心中苦闷的绪仿似随着这丝香气被冲淡。

「珠珠花、白兰花… 」这声带着江南腔调的软糯歌谣飘到我耳边，好似最为动听、解愁的六字真言。

循声望去，一位挽着满银色发髻的老，蹲坐在街边的角落，仔细的摆弄着面前的篮子。

在匾篮里的木托盘上，放着一块半湿的蓝布，一排排整齐的白色花朵就静静的躺在蓝色的土布上，愈发衬托花儿的纯洁白净。

「是白兰花。」我心中雀跃起来。

这阵阵漾的芳香，熟悉而又久违的味道，仿佛从眼到鼻再到心灵，都清雅起来了。

想起了姐姐，她也喜欢这象牙白的花朵，曾对我说过轻轻幽幽甜丝丝的香味很好闻。

我不是吃独食的，有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想到姐姐。

「阿婆，白兰怎么卖？」我询问着卖花的老家。

「新摘的白兰，一角一朵。」

阿婆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洁白的毛巾，轻轻捧起那用细铅丝心串好的花朵，花不多，十几二十串。

我摸着袋里那仅存的一角钱，看着那些好看的花儿，有完全盛开的玲珑剔透花朵，也有纤细娇柔似孩子葱指似的花骨朵。

一时间犯了难题，不知该选哪一朵。

「喜欢的花就挑几朵去吧，不要你钱。」

「啊，为什么？」我看向她沧桑的脸，心中不解，有生意为什么不做。

「喜欢白兰的越来越少了，难得有后生喜欢，就送你吧。」

阿婆浑浊的眼孔中渗露出一丝悲伤，仿佛在追忆久远的事。

「天快要下雨了，我该收摊了，后生你也早些回家吧。」

她递来了两朵绽放出惆怅的花朵，我接在手中。

阿婆小心翼翼地收拾起白兰花放进匾篮后，看着他蹒跚着步伐，摇摇晃晃的消失在街巷处

我突然悔起，忘了将袋里的那一角钱给她，也不知道那融合着阿婆特有念想的六字歌谣，还能再听多久。

一语成谶，乌云如同黑色的帷布不知不觉已遮住了天穹，大雨将至前的独特气息冲刷着白兰的清香。

我怀揣着那两朵要送给姐姐的白兰，飞快地在小巷里穿梭着，向家的方向跑去。

雨水从丝线变成了巨柱，越来越大，雨哗哗，像天河决了似的凶猛地往下泄，天地之间像挂上了一幅巨大的珠帘，迷蒙蒙的一片。

我担忧地看了眼花朵，脆弱的洁白花瓣下留下被雨水击打的折痕，那道折痕像是印在我的身上，心疼不已。

弓起身子，将白兰塞进自己的衣服里，贴放于自己小腹位置，免受它们遭受雨水的侵扰。

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奔跑的脚步渐缓，因为我怕伤到那两朵脆弱的花朵，心中只有一个念，一定要让姐姐看见最美的白兰。

「阿弟!」雨声中传来熟悉的呼唤。

一定是幽美的幻听声，这么大的雨，姐姐怎么可能会出来。

雨水冲刷下的灰亮石墙，转过角，我逢着了白兰一样美丽的她。

撑着油纸伞，在这寂寥的雨巷里，白兰一样的颜色，白兰一样的芬芳，白兰一样的她。

「阿姐？」我唤着她。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回来，淋病了怎么办。」见到我，姐姐紧张的表松了下来，责备的话语中又带着暖心的关怀。

她撑着的油纸伞，将我和她一同笼罩住。

「阿姐，你看。」

「这是什么？」

「嘻，你最的白兰花。」

雨帘包围着油纸伞之下的小小空间，濛濛湿气中含着幽甜的香，我拿着那两朵几乎没怎么受损的白兰，开心的呈递给姐姐。

「还好，没被大雨淋坏。」我再次仔细检查着花瓣，庆幸地说道。

「你都湿成这样了，还有空关心这花儿。」

「我被淋坏无所谓，这花儿可不行，因为这是我特意要送给阿姐你的。」

「弟」

一道白兰般娇软的温热身子紧紧抱住了我被雨湿透的身子，姐姐哽咽的对我说道。

「阿姐，别这样，我身上都湿的。」

突然被姐姐抱住，我的双手无处安放，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

「没关系，谁让你是我最的弟弟。」耳畔悠然响起姐姐的话语。

一霎那，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和姐姐的那道隔阂，如一面老墙坍塌而倒，一地残瓦废砾。

在废墟之上，盛开了一朵白兰。

章五 【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