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针针见血，厚颜忘耻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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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就算传销团伙升B级的那些承诺是真的又怎么样？能住得起这样的酒店吗、能买得起那样的车吗？就凭骗卖什么护肤品，会算小学算术的也知道不可能啊就算升到级又怎么样？那已经是于飞所谓的生梦想了，现在看来是这么可笑又可怜

成天乐的切身经历，以及那些感谢之辞，分明是在告诉于飞一件事，他正是因为从传销团伙里出来了，努力打拼才可能有今天的一切对比一下，于飞现在又剩下什么？除了不愿意醒来的妄梦之外，只有屋角那个可怜的背包而当初，成天乐也是背了这样一个包只身来到了苏州，还是于飞帮他背的呢

成天乐的经历，于飞多少也知道一些，比如在饭店打工、到外汇易部应聘，却并不完全了解成天乐是如何获得了今的成功？不明白没关系，可以根据这些片段节去想象拼凑，这小子本没有那么大本事，还没他于飞能呢，一定是走了狗屎运假如同样的运气落到自己身上，一定会比那小子出息

但是转念一想，哪怕再狗屎甚至狗血的运气，成天乐只有真正去做事才有可能碰到，无论如何是不会落到封闭在传销团伙中、只梦想着骗亲朋好友的于飞上于飞当初也有机会从梦湖美蛙饭店里溜走的，他为什么没有走呢？反而今天看着成天乐如此嚣张得意

于飞用来自我安慰的成功信念，此刻竟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那层包裹心灵的外壳此刻已经碎不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于飞心里恨呐，又不知道该恨谁——恨今天热心款待他的成天乐，还是恨当初把他拉进团伙的刘腾君，还是恨自己没出息呢？

成天乐最后那一句话说的是真狠啊，“晚上可千万别失眠啊”笑呵呵说出来，却分明像在嘲笑——就你那德行，让你住高档酒店也睡不着觉两个字——犯贱

于飞那近乎麻木的心灵中，竟然有了久违的羞耻感这可太不容易了，传销团伙里所灌输的信念，就是反复重复一种行为不停的欺骗亲朋好友前来钱伙，再让他们欺骗下去这首先需要放弃的就是为的廉耻，课堂上千言万语所锤炼出的华只有三个字——不要脸

于飞不禁为这种羞耻感而战栗，悔意也化成了恨意，他忍不住暗骂成天乐道：“有什么好得瑟的不就是发财了嘛，还不知道你什么挣的钱呢？有两个臭钱就不了起啊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可这话一骂出，于飞却仿佛听到灵魂中有清脆的碎裂声传来好似一栋玻璃大厦正在坍塌他等于在骂自己啊传销团伙里所谓敢想敢梦的生成就，不就是钱嘛？而且是忘记廉耻骗来的钱只要能骗到钱，再让帮你骗钱，便是生的成功，无论用怎样的理论去包装，传销团伙所灌输的就是这套逻辑

于飞这一骂，等于否定了所坚持的那套价值观，他在内心中再也无法自圆其说了

成天乐羞辱他了吗？其实并没有只是在他走投无路时热的接待、好吃好喝的款待，敲碎包裹于飞心灵的那一层外壳的，恰恰是世事本来的道理于飞有些不知所措这层外壳虽然打碎，但还有一层坚韧的薄膜在传销团伙这两年时光，他也算是“修炼有成”，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他不知道成天乐究竟想什么？躺在床上恨恨的想——你愿意羞辱我就羞辱，糖衣收下、炮弹送还，既然有好吃好喝好住，我就好好享受着他颇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了，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还没起床，成天乐又来了电话，说是已经在大堂里等着并笑呵呵的问道：“于经理，昨晚睡的可好？”

于飞厚着脸皮道：“睡的挺好，谢谢老弟啦今天上哪儿玩啊？”

成天乐：“先收拾东西下来，什么都让老弟来安排，你就别那份心了”

成天乐竟然要他收拾东西，意思就是今晚不住这里了于飞有些失望，只得收拾背包下楼成天乐在大堂里仍然热的把背包接了过去，车已经开到门，上车后仍然前呼后拥而去走着走着，于飞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因为车队到达的地方是另一家看守所门外，他不解的问道：“我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成天乐答道：“你也不能只想着自己、不想着别啊，昨天是接你出来，今天是接刘腾君出来”

一提刘腾君，于飞心中不禁又有恨意涌起，当初如果不是刘腾君把他骗到传销团伙，他何至于像今天这么落魄？不满也不解的问道：“嘛要去接她？”

成天乐也用不解的语气反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去接她呢？想当初在‘行业’里，你是我的上线、她是你的上线我今天应该感谢你，你今天难道就不该感谢她吗？说起来，我们俩都应该好好谢谢她呀”

这话真是绝妙的讽刺，心灵外壳已被敲碎、只凭一张厚脸皮硬撑的于飞，此刻想起刘腾君连杀了她的心思都有可是按照同样的逻辑，成天乐是不是也该弄死他于飞？但这话是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