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娘

。”张勇连连点，“快送进去吧，老总正等在里呢。”

金雨林含笑哈一哈腰，迈步就要进门，却又被伊克桑叫住了。

“老金，你别听老张瞎说，他这是冤你呢，”伊克桑不像张勇那么多花样，苦着脸说道，“你的东西送进去，非吃一顿挂落不可。”

“这……”金雨林愕然，看看张勇，又看看伊克桑，“伊军门，那你们二位……？”

“我们……”伊克桑迟疑了一下，才老老实实地说道，“是在这儿罚站。”

金雨林大吃一惊。转身把捧着的东西往长随手里一塞。连连扬手：“走！走！”

等长随走出几步。金雨林却又把他叫了回来，在耳边叮嘱了几句，这才跟做贼似的，溜进了侧门。

张勇和伊克桑，则在门站够了半个点，才被关卓凡派图林叫了回去。再见到老总，伊克桑不免讷讷的，张勇却毫无愧色。从听差带来的衣包里取了便服换上，该什么还是照样什么。

这一回，再进巡抚衙门的官，便都是两手空空，见了面，相互尴尬一笑，心说多亏了金雨林的长随守在街通消息，不然怕要出洋相了。

毕竟是喜子，这一场小小的风波，很快便消弭无形了。巡抚衙门的侧厅之中。高堂满座，大家给抚台道过了喜。便都到这里来等宴。武官由张勇来招呼，文官由金雨林来款待，几个洋军官，则围着华尔说话，一屋子抽烟喝茶，谈笑风生，真是热闹极了。直到送亲的队伍到了，大家这才涌出来，要看新娘子。

送亲的队伍，是由租界里乔治街胡雪岩的府上发轿，从北门进城，一直逶迤行到这里。一共四顶轿子簇拥着花轿，前后则以图林麾下的抚标骑兵护送，端庄大气，却不事铺张，一路之上亦不用鼓乐，直到轿子抬进了巡抚衙门，才响了一段喜气洋洋的唢呐，宣告新娘的到达。

这都是刘郇膏与胡雪岩商量好的，既符合关卓凡现时的身份，又至于弄得奢华吵闹，否则以胡雪岩的做派，必定拉起喧天的排场，那就不是关卓凡的本意了。

此时的天色，在将黑未黑之间，整个巡抚衙门，檐上宫灯，堂上红烛，尽是一派喜意。一身红妆的扈晴晴，披了红盖，由“阿姐”罗四太太扶着下了轿，裙裾不动，袅袅进了花厅——喜典和喜宴，都要在这里办。

花厅正中的案子围了红布桌围，红烛辉，案子上供的则是一副五色缂丝的和合之仙，美异常。关卓凡作为新郎，多少有些忸怩地站在案子前，待到罗太太将新娘子送到面前，在众的起哄声中，伸手将软缎盖一揭，终于又见到了扈晴晴那张含羞带笑，白里透红的俏脸。

这一下，意满盈，轻轻喊了一声“晴晴”，恨不得像西式婚礼一样，在她娇艳欲滴的双唇之上，一吻。

“行礼——”司仪拖长了嗓子，喊了一声。

这个“行礼”，却不能如抚台大所想的那样接吻，而是做妾的，要给“新郎老爷”磕。扈晴晴向关卓凡凝望一眼，款款地跪了下去，清清楚楚地叫了一声“老爷”，柔呢婉转，让关卓凡霎时回想起初见时的惊艳。

关卓凡心想，当时在乔治街上清冽的寒风之中，佳盈盈一跪的样子，真是铭刻心。如今第二跪，她却已是哥的了。

有这一想，便不肯按照礼仪，坐到椅子上去受她这一跪，而是长揖还礼，接着便亲手将她搀了起来。两旁的宾客见了，都是啧啧赞叹，心说抚台跟姨太太两个，真是义敦厚，看来早生贵子是一定能够的了。

典礼事毕，喜宴开张，饶是关卓凡的酒量“卓尔不凡”，一圈敬下来，亦不免喝得晕晕乎乎，然而走过一个身边的时候，仍不免惊喜。

“呀，钱先生，你从江宁回来了？”

被称作钱先生的，叫做钱鼎铭，前奉了关卓凡的委托，到江宁公。此刻见关卓凡招呼自己，便抱一抱拳，做恭贺的表示。

“恭喜爵帅！”钱鼎铭说完这句场面话，才又小声加上一句，“大约不负所托。”

关卓凡只来得及点一点，就被大家簇拥着进了后院正厢的新房，罗太太带了几个丫鬟妈子，早已伺候着新娘子等在这里，见他来了，便笑着将大家都赶了出去，自己也迈出门槛，反手将门带上，让这对新去办该办的事。

这一夜，关卓凡却没像第一次那样急色，而是像罗太太所说的那样，饱了福，在那一对“三十六d”上大做文章，把美厨娘弄得细喘连连，这才提枪上马，却是格外温柔体贴，轻进慢出，让才瓜的扈晴晴，终于初领房中之乐。

一觉醒来，天色已亮，由扈晴晴伺候着穿好衣服，相视一笑。再携了她的手，推开厢门，吸了一清晨的空气，舒爽异常，只觉生得意，莫过于此。

便在此时，见到扈晴晴原来所住的东厢，房门一开，居然走出一名娇俏玲珑的姑娘来。关卓凡大之下，念还没转过来，就听扈晴晴扬声笑道：“婉儿，来见过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