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李鸿章的不安

湖北，武昌，湖广总督府。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这几天，李鸿章接见下属，延会宾客，气度雍容，一如其旧，但内里，却颇有点心绪不宁。

原因嘛，有两个。

第一个，两天前，李中堂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这会子，估计整个武昌城都传遍了，街谈巷议，大约都拿来当古记说了。

李鸿章的大哥李瀚章，官居江西布政使，母亲李氏，原本是跟着大儿子住在南昌的。李鸿章升了协办大学士，授了湖广总督后，开府建牙，起居八座，享用自非藩司可比，于是两兄弟商量，将老母亲接到武昌，由李鸿章负责奉养。

于是李瀚章亲自奉送，前呼后拥，安车蒲，先将母亲送到了九江。船招商局汉分局，专门派了一艘汽船，布置得十分洁舒适，在九江候着，李老太太和大儿子分了手，上了船，一路舒舒服服地到了武昌城。

笑话出在“接驾”的码。

湖北藩司以下，李鸿章率满城文武，到码跪接老母，场面极盛。

汽船靠岸，搭起跳板，一位矍铄的老太太从船舱中现身而出，手上一根旱烟袋，翡翠烟嘴儿还叼在嘴里面。丫鬟想上前搀扶，李老太太出一烟，挥挥烟袋，丫鬟只好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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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瞩视之下，只见李老太太迈开腿，三步并作两步，“腾、腾、腾”地就过了跳板，上了岸。

哈，原来李中堂的慈君是天足啊！

码上。一片低低的接耳的议论声。

李老太太坐进二儿子的八抬绿呢大轿。轿起。扶着轿杠的李鸿章一低，看到老母亲的一双大脚，一大半露在轿帘外面。

他心里正在不自在，忍不住说了句：“娘，你把脚往回收一收。”

李老太太火了，大声说道：“你老子不嫌我，你倒嫌我！”

听到这句话的，可不止李鸿章一个。在旁边侍候的藩司、臬司。武昌府、县，总督府的幕僚，还有一众轿夫，都听到了，大伙儿憋足了气，才没有笑出声来，有的的肚子都憋疼了。

这桩“轶事”，当天便传了开去。可以想见，李老太太一对大脚上来的笑话，不仅迅速成为了武昌的饭后谈资。就是走出湖北，走向全国。为全国民津津乐道，大约也是指可待的事。

嘴长在家身上，李鸿章无可奈何。他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出了这么个笑话，饶他城府再，涵养再好，也不由颇为沮丧。

不过，昨天收到的一份“廷寄”，里面的上谕，却让李鸿章在这件事上的心态，起了微妙的变化。

上谕的内容，和他倒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这道上谕，是颁给八旗的：

严禁旗子缠足。

朝廷发布命令，禁止子缠足，这并不是第一次。

关前，太宗就曾下令，禁止仿效关内子缠足陋习。

关后，顺治二年，朝廷正式下诏，不分旗、汉，严禁子缠足。

之后，朝廷多次禁令，不许子缠足。

其中，以康熙三年诏定法例最为严厉：康熙元年之前出生子，缠足不再追究，元年以后生，严禁缠足。违者，其父有官职者吏、兵二部处置，系平民则刑部，痛责四十大板，处十年流刑。家主有失察者，枷号一月，责四十板；官员失察者，部议处。

可是，法例虽然严厉，却得不到认真的执行。汉士绅，更是明里暗里，一边倒地反对。

康熙七年，左都御史王熙上奏，认为康熙三年的规定，严苛过甚，刁民诬攀妄举，牵连无辜，请“驰缠足之禁”。

此的满洲贵族，也觉得汉子缠足，并不会对满洲的统治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你们既然跟自己过不去，我们也不必狗拿耗子，唱黑脸得罪，就随你们去吧。

于是，“裹足自此驰”。

此后，子缠足的事儿，朝廷基本不管汉了，只是盯着旗下子，这一次，也是如此。

但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上谕的吻，极其严厉，具体的处置，则更甚了：在旗子有缠足者，指定期“放足”，过期不行，一，父兄有官职者一律免官；二，不论官民，举家出旗；同治五年后出生之在旗子，若不遵禁令，偷偷缠足，一经发现，一例办理，即：父兄有职者免官；不论官民，举家出旗。

杀气腾腾，较之康熙三年的故例，犹有过之。

康熙三年的法例，没有要求“放足”，没有不由分说的“免官”，更没有威胁“举家出旗”。

当然，康熙三年的法例，是“旗汉一体，不分畛域”，这一次，仅仅是针对旗的。

按理说，李鸿章身为汉员，对这道上谕，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他是极敏锐的，总觉得，朝廷这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