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仇

上去，手按在柱上不动，渐渐地，木柱之上发出了‘吱吱’声，他的手掌，已陷进了柱中去了。可是向三自己，却还是未曾觉察。向三紧紧地咬着牙，马廊中的气死风灯。照着他满是仇恨的脸，汗珠在他的额上，一滴一滴地渗了出来，自他的中迸出两个字来：老贼！武林中都称铁掌金刀毛雄为‘老英雄’，但是向三却骂他为‘老贼’。当向三骂他为老贼之际，他心中的愤怒，实是难以形容的。他的父母是怎么死的，由于那是惨痛之极的事，而且又是突如其来的，向三要去详细回想已是十分模糊的了。而向三也实在不愿意再去回想它。但是有两个最清晰的印象，却是向三忘不了的，那便是毛雄的金刀。穿过他父亲的胸，和他的左掌，击中他母亲肩的那一刹那。那一刹那，像是永桓一样地停留在向三的心目中。那时，向三只不过十二岁。毛雄走了之后，他才从床后走了出来，他父亲已死了，他母亲还有一气，他母亲喘着气，道：“快走，孩子，快走，千万……别想报仇……这一辈子……你再也不是他的敌手，你……一个去练家传武功，你……改名换姓……别在任何面前，提起你的父母……”

他母亲死了。向三很怪，当时他怎么一滴眼泪也没有。但那实在是不足怪的事，他从来也不是一个流泪的，从那一刹间起，他咬紧了牙关，练着父母传下来的功夫，做着小乞儿。

一年之后，他听到了毛雄的消息。

毛雄就任北五省武林盟主后，声名如之中天。

向三仍然咬紧牙关练着武功。

五年之后，那时向三在一家大客店中做店小二，毛雄投到那家客店中来。

毛雄一到，向三便紧张得连气也喘不过来，这是他报仇的最好机会了！可是当他看到了毛雄之后，他却气馁了！

那时，他已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他苦练之下，武功根基已扎得十分好了。但是，也正由于他的武功根柢好，所以他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武功，若是和毛雄相比，实是相差太远了。

向三更可以肯定，他如果贸然出手，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他死在毛雄的掌下！

毛雄随随便便地走进来，但是他每跑出一步，在他的身边，似乎部有‘飕飕’的劲风，向三本来是站在离毛雄只有七八尺处的。然而。当毛雄渐渐来到他身前的时候，他却不由自主，又后退了几步。

然后，毛雄进了上房。

向三在一根柱后，紧紧地握着双手。要报仇，一定要报仇，父亲是死在他的金刀之下，那柄金刀，那柄杀死父亲的金刀，就挂在他的腰际，而他的左手，母亲就是在中了他左手一掌之后惨死的！

他要用那柄金刀，将毛雄的左手齐腕砍下，他一定要为父母报仇！

而如今！这是最好的机会！

向三咬牙切齿，直到掌柜的叫了他几次，他才如梦初醒，匆匆走了开去。

刚才一见到毛雄的时候，向三的心中，到了极点，但是渐渐地，他心中已定了下来，那是因为他已然下定了决心，决心要和仇同归于尽！

这时候，他已经忘了一切，忘记了自己的武功，和毛雄相比，实在相去太远，也忘记了他母亲临死的时候，吩咐过他，千万不可报仇的。

他所记得的，只是一件事：那便是父母惨死时的景，以及：他要报仇！

他的行动，变得出的镇定，他进了毛雄的上房两次，全是以店小二的身份去服侍毛雄的，毛雄是武林大豪，对于这个店小二，连看都不看一眼。但是，向三却已看到手雄。正躺在床上，在闭目养，那把金刀也解了下来，放在床边。

向三几乎忍不住立即动手了，但是他却竭力抑制着自己，告诉自己，这不是下手的时候，一定要等着，等到晚上才下手！

那一天的夜晚，似乎来得特别迟，向三为了不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虽然夜不辍地练功，但是他却是没有兵刃的。

是以，他在厨中，取了一柄尖刀，那柄尖刀，是厨子刮骨上的残的，十分锋利，但是向三还嫌不够利，天黑之后，他就躲在后院，在磨刀石上，不断地磨着，等到三更时分。那柄一尺来长的尖刀，已利得不能再利了，残月映在雪般的刀锋之上，向三地吸了一气，用上衣将尖刀掩住。

他慢慢地向前走着，这时，客店中已十分静了，只有一个值夜的伙计，因为贪睡，而不断地发出鼾声。

向三在经过自己的住所之际，进去又坐了一回，然后，他拿起一块布，将自己的包住，使得那块布的一角，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脸，他用尖刀在布上刺了两个。那样，他的脸面全部被遮，但是他却一样可以看到物事。

他沿着走廊，慢慢地向前走着，来到了毛雄那间上房的房门！

他的心怦怦地跳着，在房门足站了一盏茶时，他才将尖刀轻轻地了门缝之中。轻轻地撬着，发出极低的‘吱吱’声。

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