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十七 粮荒

是这样，每个牛录也是这样，每个甲喇到每个旗，整个辽东和辽中的所有的屯垦区，几乎到处都是一样的形。

天启五年到六年，整整一年多时间辽东和大明九边都是一样经历了超大规模的粮荒，大明那边到处都是饥民和流民，连边军都动辄几个月不发饷，叫妻子出去当半掩门卖身赚钱的大有在，在这个时候，由于朝廷多少还有些赈济，饷银拖一阵好歹也是能发下来，边军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稳定，百姓也是可以当流民乞讨，大户和官府为了稳定地方也开仓赈济，在这两年，大明挺过了饥荒，而在辽东，天启五年到六年努儿哈赤先是用屠杀，后来又采取了别的办法来度过最严重的饥荒。

塔拜此时还不知道大汗的打算，更不可能了解历史的走向，在这个牛录额真的眼中，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片荒芜，十几个官庄二三百丁负责眼前二十多里地的防御，还有一六十多丁的汉包衣，所有的吃食都仰赖眼前的这些土地，然而除了减产就是绝收，他的心中也是充满绝望。

每个牛录每年都有粮的任务，另外还有上各种特产的规定，所有一切都在成立官庄那天起就规定好了，一旦完不成，他这个牛录额真轻则被鞭打斥责，重则被免职甚至斩首。

李明礼站在高坡之下，看着塔拜愁眉苦脸的离开。他披着绵甲，步弓上了弓弦背在身后，两个箭袋悬在自己腰部的左右两侧，腰间一柄顺刀，手中拿着一支铁打的虎牙枪，上戴着暖帽，大半个脑袋都剃光了，只有后脑勺上留着一撮小辫。

光是模样和具装来看，他已经和正经的真披甲没有什么区别了。

汉不抬旗的话是不够格穿绵甲的，李明礼故意做这般打扮当然也是故意与普通的汉包衣区别开来，甚至和那些普通的抬旗旗丁区别开来。

“李明礼，你要上的粮食凑齐没有？”塔布囊戴尖顶毡帽，穿着蒙古式的蓝色袍子，背负骑弓，手持铁矛，身上的箭囊有三四个之多，他是标准的蒙古骑兵打扮，袍内明显有锁甲在，此时真甲兵的铁甲缺额尚在两到三成左右，甚至还有相当多的甲兵没有马骑，蒙古中一般都只有马和袄服，有锁甲在身还是一点身份地位的象征。

“要三斗。”李明礼道：“差不多是凑齐了。”

“也是。”塔布囊道：“你有姓曹的那汉兄弟帮你。”

年后曹振彦来过两次，带了些粮食过来，整个松树都认得曹振彦，知道李明礼和曹振彦是拜把子兄弟，曹振彦在战场上被李明礼救过命，所以经常会过来接济，这叫很多羡慕。

李明礼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太多。

塔布囊有些心烦意的道：“我们在这大河边每来回巡逻，两个月也没抓到几个细，想过河逃走的汉倒是抓了好几百，也不知道何时能有仗打。”

李明礼笑道：“章京大倒是和普通的蒙古不同，求战之心很盛。”

一般的左右翼蒙古都是在原上没有了牧群的产牧，或是逃走的罪犯，要么就是流的马贼，还有背叛大明的鞑官，反正都是一群没有节的混蛋，他们哪有什么忠诚和荣誉可言，在后金这里一则是迫于八旗的武力和后金军纪的残酷，二来也就是没地方可去，跑过来混饭吃，他们和来投附的外藩蒙古一样，在真八旗眼里和汉包衣的地位是一样的，只是表面上比汉高一等。

左右翼蒙古一样有自己的官庄，普通的兵丁也一样有田地和上公中粮食的任务，努儿哈赤在给真发放粮食的同时，汉和蒙古承担的劳役就越发繁重了。

哪怕是塔布囊这样的牛录章京，负担也一样不小，在真主子的眼里，他这样身份的章京比抬旗的旗丁也高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