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把房子盖起来，做着盖房子的梦。他梦见甸子上有好多棵扔掉的木，梦见吴有金答应他往回弄。吴有金的闺也在甸子上，帮他挑选能做柱脚的木。吴有金的闺瞅着刘强笑，笑成美丽善良的天使，天使要带刘强去一个美好的地方。刘强不同意，说家里离不开他，要先把房子盖起来，让和弟弟们有个安身之处。天使在欢笑中变成了童，童向小南河跑去，回到童年的刘强在后面追，追不上，刘强喊：“小兰，不能再往南跑，那里有狍子，会吓着你。”童喊：“你快过来，再不来我就掉到河里了！”刘强在泡子边上追上她。童拉住刘强的手，指着水里说：“我想采荷花。”刘强跳下水，揪了两朵含苞欲放的荷花骨朵。童接到手，把刘强抱住，瞅着他的眼睛说：“刘强，我永远和你好。”刘强问她为啥说这话，童说：“我觉得你是依靠，有了你，我什么也不怕。”刘强说：“我会对你好，永远不变心。”童松开刘强，把两棵花骨朵握在一起，闪着泪花悄声说：“刘强，咱俩成一家吧，省得你再跟别好。”刘强笑，用大般的气解释：“这不是过家家，玩过就散伙，成一家是长大的事。”童说：“我长大了，不信你再看。”童在刘强眼里变成少，亭亭玉立，和天使一样美。美中不足是太哭，刘强上前为她抹泪，却感到两中间隔着什么。刘强做了几次努力，均未成功，他着了急，大声喊：“吴小兰，不要哭天抹泪，活在世上就要坚强！”吴小兰说：“我并不想哭，只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我想冲它，做不到，只有用眼泪浸透它。”

“我要冲它！”

刘强用撞上去，血流。还要撞，吴小兰向他摆手，悲痛地说：“再撞会把你断送掉，为了你，我该离开。”说完走上小南河的大堤，还在走，奔向大辽河。

刘强追到大辽河边上，吴小兰已经跳下水。刘强要下水救她，又被无形的东西挡住。就在吴小兰被水淹没时，河中出现一只小船，一青年男子唱着当地流行的秧歌小调，划船过来，边划边唱：

“辽河水，波连波，

我的家乡故事多。

春天埋下好希望，

秋天等来好收获。

炎炎夏挥汗水，

冬天笑在热被窝。

辽河水，波连波，

我的家乡故事多。

狂澜吹得希望碎，

疮痍满目惊山河。

苦水伴着悲泪流，

寒风吹冻糠饽饽。

辽河水，波连波，/>

我的家乡故事多。

拨开迷雾春色好，

勤奋劳动结硕果。

谗谎之曲不再美，

百鸟争鸣唱新歌。

一个压向吴小兰，刘强大声喊：“不要唱了，快救吴小兰！”

刘强从梦中惊醒，轻抚孙子的脸，怕他冷，为刘强掖严被。

早晨，太阳刚露，就被迷雾掩盖住，大地灰蒙蒙。刘强从窝棚里钻出，向南甸子看了看，抓起斧子就走。李淑芝问他啥去，刘强没吭声。李淑芝直立在窝棚，觑着眼看着儿子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雾气中。

刘强来到南甸子，昨天砍倒的树已经被拉走，他只有重新砍。当他把树砍倒后，被围住，领的是马向春。

马向春个不高，长得很粗壮。他抓住了刘强的斧把，刘强拼命往回夺，把斧子抢在手里。马向春说：“哈，小子挺有劲儿。”马向春又上前夺斧子，刘强不给，躲着他，大声问：“让别砍树，为啥阻止我？”在旁起哄的孙胜才站在马向春旁边，斜着眼睛对刘强说：“咦，你还想和我们比，我们是贫雇农，组长说了，你是小劳改。”

刘强没理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稀屎痨，而是看着马向春。虽然刘强还是少年，身子骨显得单薄，但是，个子不比马向春矮，特别是那双火的眼睛，纹丝不动地瞪着，马向春心里有些慌。

刘强问他：“你也敢这样说？”

马向春说：“我不管你劳改不劳改，就是不让你砍！”他招呼身边的：“把他砍下的木抬到车上，送回村里搭猪圈。”

刘强把斧子握的更紧，火的眼睛把委屈烤。

马向春笑笑：“怎么，不服气？还想砍怎么得？”他的话音还没落，刘强的斧刃已经落在他的脑门子上。

马向春倒在杂中。

“刘强杀啦！”羊羔子撒着欢地往村里跑，边跑边喊，一直喊到李淑芝的窝棚前。

李淑芝听到这些，当即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