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一个蓬垢面的窑工和过往客，直到临产，季姐也没有遗弃她。

小子之所以没被老鸨遗弃，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而呱呱坠地的小男孩则一点儿价值也没有。季姐要把小男孩扔进臭水沟，小子跪着相求，季姐软了心，把吕希元放在沟边上，放在一起的还有标明吕希元身份的一张纸。一醉汉嫌布包碍脚，踢进臭水沟。一位捡烂儿的闻哭叫声捞起小男孩，无力抚养，放到附近的玉米地，期盼遇到好心。

一位祢姓老汉到地里锄，看到被布衫包着的小男孩，小男孩快断气，哭声嘶哑。祢老汉怜惜这个刚到世上的小生命，抱到家养活，起名叫祢希元。

祢老汉夫妻非常善良，宁可自己忍饥挨饿，也没让祢希元屈着。这个由骗子和造就又被抛弃的不幸男婴，在养父母的心呵护下，渡过幸福的童年和少年。祢老汉从牙缝里挤下钱，供他上了几年学，想为他以后的生活打下基础。

祢希元十五岁那年，七旬老父得了重病，卧床不起。老母亲身体也不好，生活重担落在祢希元身上。他伺候父亲一个月，心里就有了怨恨，盼父亲快死，自己图个清净。他拿滚烫的稀粥喂父亲，祢老汉受不了，挣扎着把热粥打翻在炕儿上。清理枕时，祢希元发现枕下有张写着黑字的黄纸，抢到手里仔细看，是生母记载他的身世。

祢希元看完，骂一句“养汉老婆”！然后当着养父母的面，把黄纸撕得碎。

祢希元骂亲娘是养汉老婆，源于他对亲生父亲的怨恨。在当时，马三枪的大名如雷贯耳，祢希元早有耳闻。而祢希元知这位不可一世的本大汉又是玩弄的高手，撒下并扔掉的种何止他祢希元一个！祢希元看到黄纸时，也想到拿着它去找能改变命运的生父，又立即否定这种想法。因为他知道，生父根本不可能认一个的野种做儿子。得不到生父的钱财，那只有恨。他把恨延伸到生母身上，认为生母是见了男就上床的下贱。

少年祢希元先是因自己的身世愤恨，然后又有几分惊喜。虽然拿不到马三枪的财富，但成为名汉的后裔也让他感到几分荣耀。

祢希元知道祢氏老夫妻不是亲生父母后，不念养育之恩，却琢磨怎样甩掉两个老累赘。不但明着骂亲生爹娘是大叫驴和臊骒驴，也暗骂养父母是拖累鬼。

养父的病恶化，急坏了养母，她拄着拐棍在村外请来一个过路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巧嘴滑舌，骗走两位老一生的微薄积蓄，同时也偷偷领走了祢希元。

两位老在最艰难的时候丢了儿子，雪上加霜，他们哭眼泪，老汉撒手寰。老瞎了眼，拄着棍子在村等，不吃不喝，没几天功夫，她和棍子一同倒在路边。

祢希元认算命先生为师父，和师父各处游，骗吃骗喝。算命先生眼不好，能看见路，特别是看风水，比明眼还要技高一筹。算命先生还会唱山东大鼓，什么唐宗宋祖、东周列国，他知道不少。如果生活在好的社会，应该是个很不错的艺，在那兵荒马的年代，他只有靠传播迷信来维持生计。

祢希元天生明，跟算命先生游几年，把师傅的本事都学过来，在狠毒和灭绝等方面，比师父强百倍。

这期间，是祢希元成长的关键时期，也是中国大动的年代。耳闻目染，祢希元的生观逐步形成，认定“不为己、天诛地灭”是颠覆不的真理。为自己，他可以泯灭良心，可以扼杀亲，可以玩弄法理，可以亵道德。祢希元在动的大中又磨练出一整套特殊本领，那就是举起“革命”这面不倒的旗帜，寻求权利保护的同时打击异己，用残害无辜做为利己的手段，编造美丽的谎言掩盖肮脏。在他认为翅膀已硬，不需要师父时，便产生害师夺财的想法。

盛夏的一天，算命先生吃了发霉的食物，肚子疼，在地上翻滚。求坐在树下的徒弟，哆嗦着从包裹里拿出钱，让祢希元到附近镇上去买药。算命先生一生算了无数次卦，这次，他被徒弟算计，祢希元买回的药不治肚子痛，而是蒙汗药，算命先生吃完就晕倒过去。

祢希元看一眼面色苍白不省事的师傅，露出很难察觉的笑。他解开师父身上的包裹，把所有钱财全部包起，匆忙迈开大步，也不回地离开。

为了告别过去，自己闯江湖的祢希元想到改姓，不姓养父的祢。生母留下的黄纸上提到生父马三枪，祢希元骂马三枪是光揍不养的野驴。

骂声野驴，祢希元眼前忽然一亮，立刻想到师傅唱的京东大鼓《武则天》。武则天有一个驴太子，武艺高强。驴太子的老爹是话中张果老的坐骑，一条驴。这条驴通广大，做了武则天的面首，得皇宠，凌驾亿万之上。

野驴的形象在祢希元的心里变得光大，连续几天都离不开驴的影子。

祢希元认为，驴和马相似，可以定为近亲，即使不是同宗，配也可产生后代，驴的腾达也会使马荣耀。虽然在祢希元看来马三枪是杂种，但杂种往往是强势，改姓祢为姓驴，也能和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