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对啊！这娘们儿怎么不友好呢？我们白把她爷们叫老大哥了，她怎么挑我们的毛病呢？”耳机里的嘈杂声淹没了播音员的声音，贾半仙不知道是信号扰，她骂：“这个骚娘们儿不是好东西，男哄哄地在一起，说不定扑拉毛斯呢。”贾半仙摘下耳机，见屋里的三都在关注她，便说：“总是叫咱艰苦奋斗，也不知艰苦到哪年？让我说，出兵打老美，把受苦的民解放出来就得了。”

方梅阻止她：“我看还是少议论国家的事，说这些容易惹是非，招来横祸就更犯不上。咱们老娘们儿家家的，多关心孩子和爷们就行了。”

贾半仙笑着说：“刘仓找了你真是享福，咱刘屯，这样的不好找。”

方梅说：“别臊皮我，咱村好有的是，吴小兰就是好姑娘，跟谁谁享福。”

贾半仙挤出一句文词儿：“吴小兰名花有主，早是刘强的喽。”

方梅摇摇：“我看不那么简单，吴小兰和刘强能不能走到一起，还是个未知数。”

贾半仙提高嗓门儿：“男间的事，有啥复杂的？只要自己愿意，谁也管不着，爹妈也白搭。现在国家又提倡婚姻自主，更不用怕了。如果家里管得紧，就来痛快的，南甸子上，大垛有的是，搞鞋的没少往里钻。我要是吴小兰，就跟刘强钻垛，把肚子鼓捣大，就等于生米做成熟饭，看他吴有金还管不管。”

刘氏把鞋底放在炕上，对贾半仙说：“啥话到你的嘴里就变味儿，哪有大姑娘跟钻垛的？现在提倡自由恋，父母的话也得听。常言说，不听老言，吃亏在眼前，还是爹妈看得远。”

贾半仙不同意刘氏的观点，她说：“听父母的吧，吴有金那个倔有啥好主意？不是我贾半仙有先见之明，走着瞧，不但吴小兰没好果子吃，他吴有金不悔青肠子才怪呢！”

吴小兰从刘氏家出来，在刘强家门站了站，刘强没露面，急得吴小兰直跺脚。吴小兰想进刘强家，又不敢迈步，她怕刘志那双斜得可怕的眼睛。

吴小兰从大兴安岭回来后，刘志一直用仇视的目光对待她。吴小兰从侧面了解到，她的父亲踢伤了李淑芝的脚。李淑芝腿瘸，心里肯定不舒服，这是很难治愈的伤痛。

李淑芝好像不计较这些，仍然以温和的态度对待吴小兰。刘志则不同，有一次她去串门儿，被刘志推出来，连刘强也阻止不了。

刘强听舅舅说，弟弟刘志让马文、吴有金伤害得太重了！

吴小兰躲在刘强家的柴垛旁，盼着刘强出来。

月亮已经升起，夜风轻拂寂静的夜晚，丝丝云彩从月前掠过，月光撕扯着星前的面纱。渐渐地，天上的云块儿越来越多，越积越厚，星星被吞没，月亮被掩埋，雪花开始飘落，街上漆黑一团。吴小兰心里害怕，又不甘心走，她盯住刘强家，一旦刘强出门儿，她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刘强家的房门开了几次，出来的不是李淑芝就是刘志，刘喜也出来在窗下撒尿，就是见不到刘强的影子。

吴小兰用手扑打落在上的雪花，知道时间不早，也想到，父母在家一定很着急。但是，她还是抱着刘强就会出屋的希望在等。

大年二十三，小队开始给社员放假，吴小兰没机会接近刘强。他们近在咫尺，吴小兰感到很遥远，只有半个月没见面，吴小兰觉得很漫长，有很多话要对刘强说。她要告诉刘强，又一个没谋面的对象被拒绝了，还要告诉刘强，家里又托给她介绍对象。她还想问问刘强，该怎么对待不断上门的媒，商量以后做何打算。

刘氏家的房门被拉开，贾半仙和方梅出来。见到雪花，贾半仙大声说：“这天说变就变，来时还看到月亮，这一会儿就下雪了。天这么黑，道也看不见，如果遇上坏男，准没好。我这老娘们儿不招喜欢，方梅你可要防着点。”方梅掐她一把，小声说：“你这嘴中了什么邪，一点儿正经的也没有。”

吴小兰等贾半仙和方梅进了屋，她也不愿地回了家。

这场雪从晚上下到早晨，而且没有停的迹象。社员歇过春节假期，到队里出工，吴有金下令：“今天是元宵节，又赶上下雪，放假。大家都在家歇着，有好吃的赶紧做，千万别扯王八犊子。”

吴小兰在家烦闷，大白天又不好在街上溜达。盼到天傍黑，胡吃了饭，赶紧出门儿。王淑芬问她：“忙三火四的，出去啥？”

吴小兰没说话。

王淑芬说：“一个大闺还是少往外走，你的闲话不少了！”

吴小兰对母亲说：“我又没缺德事，不怕烂嘴丫子就让他们说。我去趟刘大娘家，帮刘军大哥摆弄收音机。”王淑芬拦不住，只好说：“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别太晚。你千万别往刘强那边跑，惹你爹生气，全家都不安生。”

吴小兰去刘氏家是个借，见马向东在刘氏家坐着，她打个照面便出了屋。刚到街上，见刘强拎只野兔子，刚从甸子上回来。吴小兰急忙跑上去，从后面拉住刘强的衣襟。刘强把野兔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