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到哪都有饭吃？我不信，你拿到台湾去试试。”羊羔子的话还真的难为住孙胜才，想了半天儿他才说：“到台湾也好使，只是还得等两天，等我们无产阶级把台湾占领，我就拿它到台湾领发糕。不过吗，还不能急，现在台湾没饭吃，别说吃发糕、大饼子，连狗屎都吃不上。要想吃上台湾的发糕，就得先把台湾打下来，民当家作主，多种苞米，到那天，又甜又暄的大发糕就有了。”

孬老爷家的小囤子背着半麻袋柳树狗子往家走，看到马文门挺热闹，他拐了过去。听孙胜才说解放台湾，急忙问：“哎，孙胜才，你说哪天去攻打台湾？”

孙胜才翻着眼皮看着他，很不耐烦地说：“就知道撸柳树狗子喂肥猪，别的啥也不知道，活匣子天天讲，你自己去听。”他把粮票、饭票和豆腐票小心翼翼地放进工作服的衣兜里，然后说：“没功夫跟你们讲太多，我得收拾收拾，明儿个回矿上去。”

羊羔子拉住他，小声问：“哎，孙胜才，听说你回来相亲了，那的长得什么样？让你摸手没？”

孙胜才气十足：“是回来相亲了，怎么样？其实城里什么样的都有，我一点儿也没动心，要不是她追求我，我才不扯这个呢。你问这个姑娘长得咋样？看跟谁比呗，刘占山说于杏花好看，差远了！就是和吴小兰比，也能对付俩来回。”孙胜才看到把三个年轻说得直咂嘴儿，从心里往外甜。甩起胳膊大声说：“得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下次回来，把她领给你们看，让你们也过过眼瘾。”

孙胜才怀着甜蜜的心趟过了小南河。

这一天，刘宏达也要过河赶火车。他不知孙胜才哪天走，没有和他就伴儿。

三年困难时期过去，农村给社员分了自留地，政策相对宽松。矿里的政治运动也明显减少，吕希元绪低落，整的伎俩收敛一些。一些有问题和疑似有问题、还有害怕有问题的工，都感到上的压力轻了很多。刘宏达不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也有了探家的机会，还给家里带回一些零用钱。这次回来，给刘喜买回一把木琴，想让小儿子有一点儿音乐兴趣。

另外，刘宏达在这个不年不节的时候探家，和矿里的一起重大死亡事故有关，为这事，吕希元单独找过他。

吕希元绪低落并不是因为覃水莲，当覃水莲把矿医院烧成灰烬时，吕希元没怎么害怕。他在心里骂老婆，说不要脸的骚娘们儿罪有应得。他没去保卫科看望被押的妻子，而是琢磨着怎样使自己脱离系，甚至做好了和覃水莲离婚的思想准备。

覃水莲被关在保卫科专设的黑屋子里，以泪洗面。脑子里再没有和舞伴儿搂抱时的快乐景，也不想舞场迷的灯光和动听的音乐，时而显现出粟满宽厚的胸膛和他坚实的臂膀。

吕希元怕受连累不来探视，只有幼小的儿子把凉饭送进矮小的黑屋里。

保卫科派到关里调查覃水莲的家庭出身和本历史，查出她家是富农。有了重大收获，两个外调员觉得这趟没白跑，利用一星期的时间，收集到覃水莲及亲属方方面面的材料，直到认为满意，拿着厚厚的卷宗回来差。

外调员回来后，对覃水莲的看管升级，审讯的次数明显增多，被审时还要用细绳捆住手臂。

吕希元已经写好和覃水莲断绝一切关系的书面材料，并声称：他吕希元并不知道覃家的罪恶历史，完全是上当受骗的受害者，不然，一个堂堂正正的无产阶级革命部，决不会和富农家的生活在一起。

覃水莲的处境极为艰难，渐黄瘦，已不见往的迷风采。她不再乞求丈夫能给她安慰，困境中又希望昔的能帮她一把。

自从吕希元因为覃水莲的事和粟满摊牌后，粟满果断地和覃水莲断了来往。虽然心里很空落，但事业、家庭、道德等一系列因素，让他做出了正确的抉择。覃水莲出事后，又一次震动了粟满，他决心全力解救。

粟满利用各方面的关系，帮覃水莲疏通，最后把老婆搬了出来。

粟满的老婆是个拎枪杆子出身的转业部，缺少应该有的细心，丈夫和覃水莲的苟合之事，她一点儿也没察觉。粟满求她救覃水莲，她满答应，认为帮助、挽救犯错误的职工是部义不容辞的职责。并声称：“覃水莲虽然犯了错误，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成份高的罪过不在她，她在旧社会还是个孩子。孩子和半大小子不一样，不敢做残害革命者的事。覃水莲起小就来矿山，没回过老家，已经和富农家庭划清了界限，应该给她悔过自新的机会。”

经过粟满的努力，覃水莲的处理有了较轻的结果：开除矿籍，留矿查看。

覃水莲因嗜舞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按照矿里有关规定，最起码也得除名，如果找不到门路，枷锁加身也不为过。吕希元虽然在掘进队专横跋扈，社会上的路还走不通，从他的本来说，把变成累赘的妻子踢出去，是他的最佳选择。

粟满解救了覃水莲，做为丈夫的吕希元心存感激，同时，还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