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不可避免。就在两手中的武器即将接触时，又都停下来，双方都在酝酿最后怎样冲刺。老黑想：“这刺刀顺着扎下去最致命，如果第一刀扎不准，抽回刀继续扎。”刘强想：“这最后一刻该咋办？是躲还是砍？选择躲，那得冒极大风险，很可能赔上命。如果这一刀砍过去，是狼，也得掏出肠子，是，脑袋准搬家。”

两相持几秒钟，都觉得时间很长，本来生死是瞬间的事，跨越这道门坎极其艰难。老黑咬牙默念这样一句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随即跃身而起，握刀向斜下方的刘强刺去。

刘强见对方向自己扑来，判断出袭来的不是野兽，而是一个非常强壮的。面对带着风声的利刃，有了准备的刘强没有慌，他没有急于进攻，而是积极防御。

因为天黑，刘强拿不准刺刀的方位，无法用镰刀拨开。他索扔掉镰刀，翻身向堤下滚。

老黑扑个空，刺刀扎在堤坡上。由于扑得猛，摔个大前趴，鼻子抢出血。他在抹鼻血的同时也弄明白他的对手不是野兽，也不是鬼，是一个和他作对的活。此时的老黑已经红了眼，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躲避而放弃决斗，他双手持刀，顺着堤坡往下滑，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由于惯，翻滚的刘强在堤脚上停住，老黑也滑到这里。他没等刘强站起，挥刀向刘强脑袋砍去，刘强伏下，刀走空。老黑回身再砍，觉得一只脚顶在他的肚子上。刘强背靠堤坡，把全部力量都用在脚上，老黑被蹬倒，刺刀脱手，摔得“妈呀”一声。刘强迅速跃起，骑到老黑身上，举起掌要打。

老黑不再反抗，悲哀地说：“完了！”

刘强听出是老黑的声音，从他身上翻下来，叫了声：“宋叔。”

老黑也听出对方是刘强，不知是惊是悔，还是摔得疼痛，他的眼泪流了一脸，说了句：“今天倒霉透了，总是遇到鬼。”

刘强拉起老黑，让他坐在堤坡上，又帮他摸回刺刀。老黑接刀，颤抖着对刘强说：“你宋叔因为胆大才得名老黑，想不到今天栽了。也不知咋地，从家里出来，就觉得心没底。”

刘强把老黑拉到堤上的窝棚里，想找个背风处歇一歇。老黑用手往炕上一摸，突然“啊呀”一声，拽着刘强往外走。刘强叫老黑先歇在窝棚旁，他下到堤坡上寻找手电筒，摸到手电筒后，刘强用手电筒照着找到镰刀，又找回老黑丢掉的兜子等物。

刘强建议老黑还是先到窝棚里歇一歇，把背包收拾收拾。老黑不愿进，又怕刘强说他胆儿小，又想进去看个究竟，他要过刘强的手电筒，两进到窝棚里。老黑把里面全部照了一遍，然后对刘强说：“我刚才进窝棚时好像碰到啥了，多亏你在场，要不又吓个半死。”

刘强微微一笑，心想：“这黑叔肯定是受了惊吓，疑疑鬼。看来兜子里这几把踩夹不能再下了，今天算白跑一趟。”刘强陪老黑往家走，经过大柳树，老黑坚持绕过去。刘强疑惑，问老黑倒底发生了什么事，老黑摇不说。离开大柳树后，老黑向刘强讲了他在大柳树下遭遇鬼怪的经过。

前三天，老黑到大柳树下踩点儿，发现有很多黄皮子的爪印通向孤坟上的里，他觉得里应该有很多黄皮子，便在坟边下了踩夹。虽然踩夹没堵门儿，却下在黄皮子必经的路线上。第二天天没亮，老黑到坟上一看，出现了怪事。黄皮子没打到，踩夹被什么东西从隐藏的土里掫出来，放在一旁，黄皮子常走的道上留下很多新爪印。老黑以为有搞恶作剧，故意在他走后把踩夹起出来，让黄皮子能够自由地进出，也让他半宿白忙活。他生气地想：“敢在夜到这里来，这个的胆量真不小。村里都说我是黑大胆儿，难道还有比我胆儿大？”晚上，老黑又把踩夹下到孤坟旁，凌晨又出现了同样的事。天快放亮，能看清周围的东西，老黑没有发现有来过的痕迹。他看着放在一旁没有踩翻的踩夹，蹲在地上琢磨：“这踩夹的铁片儿非常灵敏，一碰就翻，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本领？能把它平稳地放在一边。难道真像贾半仙说的那样，大柳树下有妖？或者是淹死鬼的魂灵没走？”

经过两次雷劈大柳树，老黑对大柳树下的妖有恐惧之感。他知道天的力量不一般，能惹怒天的妖也不同凡响。老黑不怕淹死鬼，认为蹬了腿儿不会出气儿死没啥了不起，当初是老黑用秫秸帘子裹得他，虽然没看清脸，那是让水泡得太难看，老黑没喜得瞅。就是淹死鬼从坟里钻出来，老黑也不会发怵，手里有锋利的刺刀，青光一闪，淹死鬼准得退回去。

老黑没听邪，天黑后又在孤坟旁下踩夹，这次他下了两把夹子，还准备了放在夹子旁的耗子。当老黑打开第二把夹子的时候，忽然听到坟里发出“嗞嗞”的尖叫声。他的手一阵哆嗦，踩夹打住手指，疼得他直咬牙。老黑站起身骂：“这死天，比他妈锅底还黑。”他拿过手电筒，想照一照手，看看出了多少血。这时他产生顾虑，暗自说：“说不定还有打黄皮子的，让他发现亮光，准会到这里偷夹子，甚至连猎物一起偷走。”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