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

有讲究。”贾半仙东西南北打量一番，指着东大炕边上的小庙说：“看见没，这几年没淹死孩子，都是它保佑的，好多老仙儿都在那里住过，老仙儿保佑咱们，咱们不能得罪他们。我看还是让刘强住北炕，对着老仙儿。像刘强这样的，一身正气，生死不怕，黄皮子、狐狸都对他没办法，老仙儿们也敬重他，但他不能和老仙儿作对啊！用脚蹬着家，我看不合适。前些天老仙儿给我托个梦，好象还提过这个事，老仙儿说脑袋朝南，年年有钱，脑袋朝北，天天后悔，还说了其他话，都让我忘了。”

李淑芝相信贾半仙的话，对她千恩万谢。贾半仙还告诉李淑芝：“刘强结婚应该大办，亲戚朋友都通知到，办得越热闹越好，冲冲邪气，以后你家就太平了。”

贾半仙让大大办是迎合李淑芝的心理，也是想看看红火场面。贾半仙对马文和吴有金没有好感，刘强热热闹闹地娶杨秀华，不但让马文心里难受，也让吴有金心里难受。吴小兰在贾半仙心里是个好姑娘，谁让她太软弱了？连自己的糊涂爹都拧不过。

李淑芝把刘强结婚的消息通知了所有的亲戚，也告诉了关系不错的乡邻。刘强是家里老大，应该办得气派一些。

刘强结婚用的衣服和鞋都是杨秀华手工缝制的，上衣做得非常板正，裤子线条笔直。鞋是布鞋，杨秀华在鞋面上贴了黑色皮子，虽然没有何守道的皮鞋光亮，也比村里穿的 布鞋强。

两声“二踢脚”的炸声打了小村的寂静，接着响起一阵鞭炮的“噼啦”声，刘强和杨秀华举行了婚礼。

天公作美，没有一丝云，太阳安详地从东面走到西面，来贺喜的们吃饱八碟八碗和高粱米饭后，说了一些祝福和吉利话，6续散去。

太阳快落时，天空装点上晚霞，轻风送来凉爽。帮忙的乡亲收拾净回了家，只剩下一些准备闹房的年轻。

羊羔子从刘强家出来，在街上看到了吴小兰，像哥伦布发现新大6那样兴奋，急冲冲地跑回来，站在房门大声喊：“吴小兰露面了！刚从门路过，还往院里看呢！”

羊羔子的喊声，刘强和杨秀华都听见。刘强冲出房门，不见吴小兰身影，连太阳也隐身于霞云身后。

随着刘强的婚期临近，王淑芬不得不让儿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吴小兰听后，反而变得异常镇静，而做为母亲的王淑芬已经看出，儿被击垮了！痛时无泪胜有泪，悲极无声胜有声！吴小兰不哭不闹，也不思饮食，身体渐消瘦，变得恍惚。

鞭炮的响声让刘屯热闹起来，也震醒了半睡的吴小兰，她跳下炕，光着脚往外跑。王淑芬已有准备，奋力拦住儿，把她拉到炕边。王淑芬抚摸着儿枯的脸，泪如雨下，哽咽着：“孩子，你爹让我看住你，替妈想一想，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去啊！”

; 吴小兰靠在顶梁柱上流泪。

看到吴小兰有了久已不见眼泪，王淑芬觉得，儿的心灵在复活，她也有了见到光明的感觉。王淑芬托起儿披散的长发，这发多没有梳理了，失去了光泽。他从水缸舀来水，又去找梳子，吴小兰说了话：“妈，你让儿出去吧！不然，我就撞死在顶梁柱上。”

王淑芬答应了儿的要求，颤着手拉住她，流着泪说：“妈知道你的心，也知道无法拦住你，可是，你出去也要打扮打扮，把发梳好，换上你去城里穿的衣裳，利整点儿，别让村里看笑话。”王淑芬抱怨：“你爹左一个刘强不好，右一个刘强不好，这可好，家热热闹闹地办喜事，你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妈的心被刀搅啊！你听妈一句话，不要去刘强那，现在他家正在热闹，院里院外都是，你靠过去，们会用啥眼看你啊？让你爹和你姨父发现，还不把你架回来？你想出去散散心，等晚上吧！们都回家吃饭，省得你听到那些杂七杂八的话。”

吴小兰收拾东西，王淑芬失声痛哭，当母俩眼泪快要流的时候，吴小兰拎包出了家门。她特意来到刘强家的门，停下身向里张望。看到门上的大红双喜字，她抹了一把泪水，算是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做了永久的告别。

通往小南河的旧道上，吴小兰孤零零地往南走，太阳用余辉伴着她，她仍然感到孤单得可怜。和煦的晚风企图温暖她，她的身体仍然颤抖。她只知道往前走，并不知投奔的目标。她觉得前方昏暗，但他不苛求昏暗中的光明。她希望有伴她同行，这一点希望又灭了！吴小兰记起了大兴安岭，无数次地问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回来什么？回来了，两只恋乡的雁飞回来了！可如今只有一只雁在飞，而且伤痕累累，还飞得动吗？飞向哪里？

小道两边的有过膝高，柳丛过，胆小吴小兰不害怕。里的小虫为她鸣叫，树上的小鸟为她歌唱，池里青蛙“呱呱”叫着，合奏着一支哀婉的送别乐曲：

雁南飞，

孤雁无相随，

伤痕累累离家走，

难寻沼泽水。

雁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