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节

新样式，还是三尺长，但白纸上画了很多小动物。本来蛇和老鼠是天敌，小将们非让它们和谐地呆在于老师的上。红卫兵给罗老师理了发，样式新颖，古今中外未曾见过，发型很简单，名字也通俗，叫西瓜。把半个剃得光，留下半面长发披散着，扣上那顶艳丽的高帽，让所有看了都想笑，而理智的们在笑的同时，内心里都在滴血！

这天，圈押于老师的教室里少了两个，剩下两男两。在关进去之前，他们都经过了拳和棍的考验，罗老师被打得最重，眼皮肿得包住了眼球。

这些老师都是在旧社会接受的教育，脑子里不是“学而优则仕”就是“三从四德”，没少向学生灌输“仁义礼智信”等一些封建社会的腐朽思想。红卫兵小将要想在短时间内用无产阶级先进思想把他们改造过来，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得以用一些拳脚和棍，迫使他们脱胎换骨。如果再，就采取铁丝勒、皮鞭抽、钢钎扎的专政手段。这一招初见成效，这四名老师仿佛都忘记了他们那种“男授受不亲”的信条，来不及考虑别，全部倒在一起呻吟。连大小便也不知躲避异，糊里糊涂地排泄在自己的裤裆里。

第三天，于老师胸前多了一个牌子，上面简要列举了这个漏划右派分子的各种罪行。罗老师虽然是，负重比男还要多，胸前不单有牌子，还挂了一双大号鞋，鞋里装满土，坠得脖子上的细绳勒进黄瘦的皮里。

红卫兵小将带着他们游街，从校园出来，向庞妃庙进发。四站成横队，还特意让罗老师挨着于占江。后面跟着上百名红卫兵，号声此起彼伏：“忠于**！忠于**思想！忠于**的革命路线！**万岁！万岁！万万岁！……”

凡是提到伟大领袖，都是忠于和万岁。喊了一通万岁之后，紧接着喊打倒：“打倒美帝！打倒苏修！打倒一切反动派！打倒地主！打倒富农！打倒一切四类分子！打倒黑帮！打倒右派！打倒三家村！打倒牛鬼蛇！打倒于占江！打倒罗鞋！打倒一切封建观念……”

凡是不在无产阶级之列，都难逃被红卫兵打倒的命运。

令段名辉没有想到的是，于老师这个瘦麻杆似的牛鬼蛇太不禁折腾，只游了半天街，刚刚打几下，喊了几声打倒，他就真的倒在了地上，吐白沫，失去了知觉。

小将们以为他用装死的方式对抗无产阶级专政，立刻采取相应措施，由两个力气大的战友往他两边脸上踢，又上来两个小将踹他的肚子。于老师仍然一动不动，一个胆小的红卫兵跑回总部报告了这件事。

于老师被拖到庞妃庙旁的百年古松下，被凉风一吹，他苏醒过来，觉得痛，往脸上摸，手上全是血，他四下看看，只有贾孝忠一个守在他的身边。

贾孝忠一身绿色仿制军服，腰扎皮带，臂带红袖标，英姿飒爽。刚睁开眼睛的于老师望而生畏，想躲藏，身上松软无力。

贾孝忠从斜挎的背包里取出一条净毛巾，替于老师擦脸上的血，又把他扶靠在树上。于老师惊讶地看到，他昔最器重的学生，今红卫兵的带，一张稚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澈的泪水。

于老师像孩子一样抱住他的学生贾孝忠，把所有的委屈和哀怨都融进浑浊的眼泪里。

贾孝忠对于老师说：“你经不起这样的批斗了，唯一的活路是逃走。”

于老师晃着，半晌才说：“凭天由命吧，能活一天算一天，我不想逃，你把我送回学校。”

“送你回去，他们会把你打死！我不能把你送回去，你必须逃，我帮你逃。”

于老师靠着树动了动身子，他拉过贾孝忠的手，感动地说：“孩子，你做到这些，我于占江这辈子都知足了，但是你救不了我，你回去搞革命吧！不要管我，我爬回学校自首去。”

贾孝忠说：“我能救你，你跟我走，我把你藏起来。”

于老师松开贾孝忠，流着泪说：“孝忠啊！我领了你的好意，可我们都要面对当前的形势，到处是红卫兵，到处是革命群众，逃到哪也得被他们抓回来，还要罪上加罪。我这条命不值钱，已经豁出去了，随他们摆弄吧！你还年轻，脑聪明，刻苦好学，身体好，成份好，前途会无限美好。这次没当上飞行员，以后还有别的机会，不能因为我这样一个牛鬼蛇就毁了你的前途，不值得啊！”

贾孝忠被于老师的真感动，他执拗要把于老师弄走，坚定地说：“您不要讲值得不值得，啥重要也没有生命重要，你要能走我就搀着你，就是背，你也要离开这。一会儿红卫兵就要找回来，时间紧迫，我先把你藏到附近的丛里。”于老师坚持不走，被贾孝忠拉起，于老师半趴在贾孝忠背上，两离开庞妃庙。

走了一程，于老师改变主意，他拉着贾孝忠坐下，气喘吁吁地说：“丢下我吧，我自己能爬，你得赶快回去，别让段名辉怀疑你，如果这个事被揭露，你的罪名可就大了！”

贾孝忠示意于老师不要说话。

两向庞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