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节

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站起身，又弯下腰抱柳条，用了几次劲都没放到肩上。

早晨，刘辉召集批斗老黑的马，不见骨力量刘永烈，马向东到瞎爬子家去找，羊羔子媳说，不知他去了哪。刘辉对刘永烈临阵脱逃的行为表现出极大愤怒，并表示查清事实后严肃处理。但眉毛着火还得顾眼前，虽然少了中坚力量，但批斗老黑的计划不能终止。他临时改变方案，自己挂帅，由马向东这个突击队长抓捕和押解老黑。

工作组和红卫兵宣传队组成联合大队，把村里的四类分子都集中起来，由马向东用麻绳分别绑住胳膊，喝令他们把低进裤裆，在联合队员的簇拥和推搡下，浩浩地开进老黑的当院。

老黑以为他们来取高帽，笑容可掬地迎上去，把一顶顶不同样式的高帽递到刘辉手里，由刘辉分发到四类上。最后一顶是“牛鬼蛇”的高帽，老黑双手捧着，刘辉不接。老黑沉下脸看刘辉，刘辉的脸色也在变化，瞬间，一狠毒的目光到老黑脸上，与此同时，马向东从后面窜上来。

马向东手里提着细麻绳，想用绳套勒住老黑的脖子。老黑见事不好，把手里的高帽扔向刘辉，转身进屋，从炕席下抽出夜间防身的刺刀，返身冲出门外，喝骂刘辉：“朱家湾的带犊子，你今天想啥？把老子惹翻了，别说让你吃个透心凉！”

见到明晃晃的刺刀，刘辉的前后心都冒凉气，手和腿不停地哆嗦中，把抓捕希望寄予马向东身上。只要马向东套住老黑，就有可能制服他，抓起来绑牢，一切都好办。他要不老实，矛盾就会升级，就是整死他，也是革命斗争的需要。

只可恨马向东不争气，表现得和刘辉一样猥劣，不但拿绳子的手哆嗦，连身子也跟着软。刘辉想放弃抓老黑，但后面是红卫兵，那么多期待的目光让他无法罢手。进退两难，他搬出靠山胡永泉。

刘辉说：“我是奉胡永泉的命令来逮捕你，你还是放明白点，把刀放下，老老实实地让马向东绑起来。”

老黑向前一步，用刺刀比划刘辉，刘辉后退不及，被身后的红卫兵绊倒。他边爬边往后溜，把工作组长的威风丢得一二净。哆哆嗦嗦爬起后，看到老黑并没有来捅他，他又变得强硬：“老黑你听着，你这样做是对抗无产阶级，对抗上级领导胡永泉，是没把胡社长放在眼里！”

刘辉反复提到胡永泉，是想制造更大的矛盾。他想：“凭老黑的脾气，他在极端恼怒的时候什么也不怕，如果他失骂到胡副社长，这出戏就好看了。胡永泉主管全公社的治安，手里有武器，他来抓老黑，和老鹰抓小一个样。”

然而老黑的话却让刘辉大失所望，老黑说：“我了解胡社长，他是无产阶级的革命部，我老黑是无产阶级革命群众，我们站在同一个立场，我相信胡社长不会下抓我的命令，准是你刘辉官报私仇。我骂你带犊子，你就来报复我。你今天改姓，明天改名，不是带犊子是啥？你听着刘辉，你把领走，咱们互不相，以后我也不骂你了，你要不认步，看见没！”老黑把手里的刺刀甩开，向刘辉做了个刺杀的动作，刘辉的腿一阵颤抖。

看到刘辉猥陋的丑相，老黑故意把话拉回来：“我利用业余时间画些像，上级也没说不许可，现在不让画，我都主动烧掉，应该算积极的革命表现。伟大领袖**教导我们，可以让犯错误，也要给改正错误的机会。你要抓我，就是不给我机会，我就和你拼命。你要不抓，我就改正，以后听你的，你让我画啥我画啥。昨天你派让我做高帽，我全都做了，我要用我的双手，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服务。”

老黑有软有硬，软得让刘辉听了感动，硬得让刘辉畏惧发抖。他不但不说胡永泉的坏话，还和胡永泉扯到一个阵营，让刘辉很难找到借。

刘辉真正领会到老黑的本事，后悔当初不该做出批斗老黑的决定。他怀疑是马向东给他出难题，故意让他来碰这个谁也不敢碰的硬钉子。刘辉也觉得上了羊羔子的当，他在心里说：“抓老黑的五条理由中有三条是羊羔子想出来的，他对老黑的怨恨最大，批斗老黑的愿望最强烈，又主动提出抓捕和押审老黑。我们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他却逃之夭夭，把我推逆境，让我难以收场。等我把刘屯的四旧完以后，立刻纯洁队伍，把这个冒牌的刘永烈清理出去！”

刘辉和老黑僵持一段时间后，又把怨气煞到带着高帽的四类分子身上，让他们把再次往下低。红卫兵为树立无产阶级的革命威风，用柳条抽打他们的后背。

马向东去搬马荣。

因为马荣手里有枪，把民兵调来，能震住老黑。没想到马荣对他大骂：“妈啦，我看你们这些憋犊子是吃错药了，软乎脑袋你们不摆弄，去他妈招惹四楞脑袋。你把老黑惹急了，说不定哪天抄你家。妈啦！到时你可别找我。”

马向东碰了一鼻子灰，没打采地回到刘辉身边。刘辉有着多年的斗争经验，知道在什么时候给自己下台阶，他把“牛鬼蛇”的高帽塞到马向东手里，大声对众说：“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