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节

骂。”吴有金心想：“村里说兰正好的不多，还没听谁骂过他。”吴有金说：“兰书记，不是我隐瞒不报，也不是我包庇坏，也许是我的耳朵不留事，还真的举报不出谁骂过你。”

兰正把目光盯在吴有金的脸上，虽微笑，但露出凄凉。他抬抬手，示意吴有金坐下，然后说：“老吴啊！我没少凶你，你恨我吗？”兰正的问话让吴有金心里一阵发热，有所感触地说：“兰书记，平心而论，我没有恨你的地方，你是领导，耍态度是正常的事，我工作失误，你批评是应该的。”

兰正低下，把吴有金的烟袋拿到手里摆弄，像是自言自语，也是说给吴有金：“我们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风风雨雨走到今天，也算不容易。我是书记，你是小队长，虽然是上下级关系，可我始终把你看成革命战友，很多工作愿意在刘屯开展。虽然有过失误，但成绩还是主流，让后评说吧！”

香烟着得快，吴有金吸完一棵还要拿，兰正把烟盒推给他。吴有金拿烟时，兰正抓住他的手，地说：“老吴啊！有一件事对不住你，我心里结个疙瘩。”

吴有金惊讶地抬起，向沉思的兰正扫了两眼，心里嘀咕：“这兰正是剋过我，也不是过份的事，怎么说出对不住的话呢？”

兰正说：“吴小兰是个好孩子，好姑娘，由于我们的工作失误，毁了她的前程，我有责任哪！”

吴有金也为闺的事窝着火。

吴小兰回到城里后，刚到成衣铺去上班，又搞起了文化大革命，成衣铺面临解体。失去工作，找不到对象，就无法在城里安身，马上就得回来。如今刘强成了家，她回来怎样面对？吴有金的脸面往哪搁？这些难以解决的问题像云一样缠绕着吴有金。

吴有金没好气地说：“就怨她自己不往好道赶，你兰书记没有一点儿责任。”

“不能这样说。”兰正把目光投向窗外。外面红旗飘扬，响着此起彼伏的革命号声。兰正说：“周云离开时，待过吴小兰的事，说她出身好，有文化，又纯朴善良，是棵好苗子，让我重点培养。大跃进时期，我想让她当队长，后来考虑那个时期社会上有很多浮躁绪，她太小，没有社会经验，适应不了来自各方面的诱惑。她到大队，离家又那么远，怕出什么差错，就把队长给别了。还是思想守旧啊！怕孩子有个闪失，对不住周云书记，也怕对不住你，把机会错过了。

后来在你们刘屯办小学，又给吴小兰带来了机会，也不知你们咋想的，眼睁睁地把机会丢掉。一个孩子，当个老师多光荣？脑袋上顶个师字，那叫为师表，任何时代都受尊敬。别看现在斗老师斗得热火朝天，那也是针对个别，个别事，不能一概而论，民教师永远是民队伍中的一员。”兰正见吴有金低不语，他又说：“在刘屯建学校，贡献最大的是刘强，他扛着多方面压力能把学校建起来，有很多因素是为了吴小兰。”

提到刘强，吴有金的绪变得焦躁，他说：“兰书记，你别提那个王八犊子！听到他，我的心就发抖，恨不得一刀捅了他！”

兰正问：“你为啥那样恨他？”

“你瞅他把我家小兰害的？他倒好，搂着姓杨的丫睡觉，活得比谁都自在。”

“刘强不娶别，你能让吴小兰和他结婚吗？”

吴有金无话可说，低着吸着香烟。

兰正说：“说句公道话，刘强是个好青年，你家小兰选择他是正确的。”

吴有金直愣愣地看着兰正，像是问：“你怎么也说出这样的话？”

兰正离开太师椅，走到窗前向外观看，门前过着红卫兵的游行队伍，孩子们打着红旗，欢快地唱着革命歌曲，认真地扭动忠诚的舞姿。他们前面是被捆绑的地富反坏右分子，还有牛鬼蛇，阶级异己，这些各个都是哭丧的表。兰正说：“革命烈火烧了这么多年，而且越烧越旺，把我都烧糊涂了。不说别的事，就说刘强这个吧，小伙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谈不上大公无私，也敢说是正直向上，坚强善良，给你们村，给社会做了很多有益的事。你说为啥刘屯容不下他，你吴有金容不了他呢？”

吴有金回答得很脆：“这事很简单，就怨他爹没给他一个好成份。如果和咱们一样，他也不见得呆在刘屯，我家小兰能跟上他，我还不得呢！我只恨他不自重，明明知道自己有那么复杂的社会关系，为啥还要拉我们贫下中农闺往火坑里跳？”

“咳，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也不愿再说别的，其实你了解刘宏达比我还清楚，他也没过多大的坏事，我看你们刘屯喜欢小题大做，弄得谁瞅谁都不顺眼。”兰正又说：“现在的斗争越来越激烈，很多都要受到冲击，我现在不是坐在大队书记的位置和你说话，是把你当做老朋友，和你说掏心话。我感觉你们刘屯很，各种矛盾错综复杂，未来的斗争一定很残酷，劝你不要被所谓的仇恨绊住手脚，也不要因为刘强和吴小兰分手再把怨恨继续下去。刘强是一个有责任心的，而且胸怀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