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节

场里来了很多，有造反兵团的革命战士，也有看热闹的刘屯群众，马向勇从群中走出来，对马向东说：“姓付的丫和你对抗，就提她丢裤子的事，再不服，抓起游街！”

马向勇的话，付亚辉听得清清楚楚，这是她最严重的心灵伤痛。创伤刚刚愈合，就有想揭开，们以玩戏她的痛苦而满足。而眼前这个瘸子，还要在她巨痛的伤痕上加一刀，付亚辉无法承受。她的眼前是一道黑幕，脚下的土地在下陷，她努力挣扎，也感到沉渊。

马向东领喊：“付亚辉丢裤子！付亚辉搞鞋！”他的第三声还没喊出，立刻没了动静。刘强的大手落在他的肩膀上，马向东觉得刘强的拳像一把铁锤。

看到马向东失去战斗力，马向勇亲自出马，对着刘强喊：“红卫兵造反兵团搞革命，没有你的事，你要放聪明点儿，少在里面掺和！”

刘强抓着马向东的肩膀，把他从付亚辉身边推开，扭过看着马向勇。

马向勇为了表示不怕刘强，还故意往刘强跟前挪两步，指着刘强说：“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在刘屯没有你说话的权利！”

刘强瞪着马向勇，没说一句话。这无声的对抗对马向勇产生了巨大的震慑。马向勇往后退，惊慌中把要说的话都吐出来：“你是上中农成份，你老丈是地主，加起来，你是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再不老实，造反兵团先抓起你！”

马向勇怕挨打，他还是要激怒刘强，动起手来，马向东就有理由指挥造反兵团的员把刘强抓起来。

刘强愤怒，却显得异常冷静。马向勇的表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自己被误认为漏划地主，父亲被误认为有严重的历史问题，虽然误认会有一天被历史更正，而做为地主家庭的婿则确确实实地存在。像他这样的，规规矩矩地躲起来是最好的选择，可刘屯的邪恶太重，一个有良心的年轻应该站出来主持公道。特别是付亚辉，如果在这种况下不帮助她，刘强将失去做的基本准则。

帮助付亚辉也要讲究方式，稍有不慎，不但自己身陷牢笼，还会因自己的盲动给她带来更的灾难。

刘强看着马向勇笑，这种笑马向勇在以前没见过，感到阵阵发冷。

马向东突然喊：“把刘强抓起来！”

声音挺高，却不敢动手。场里的不知是惊，是怒，还是麻木，他们无动于衷，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一颗弹子飞过来，从马向勇的脸边擦过，落到刘强的胳膊上，胳膊打出包，刘强没顾得管。此时，只要不是致命的打击，任何因素也撼动不了他。

马向勇看见马向前，走过去对他说：“马向东的革命行动遇到阻力，你也是革命派领导，不用说咱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你也该想到他是你的亲叔伯兄弟，过去帮他一把，把刘强的反动气焰打下去。”

马向前反端着帽，里面有几条活泥鳅，刚从甸子上回来，衣服被雨淋透。他光着大脚板走向刘强，站在付亚辉身边，对着群说：“大家都听着，小学校是孩子们读书的地方，我们战斗兵团没有占，别也休想占！嘿、嘿也好，我就听孩子们哇啦哇啦的念书声，比队里的驴叫强百套。”他看一眼马向东，又看了看付亚辉，一只手端着帽，挥着另一只拳，大声吼：“嘿、嘿也好，胆敢和付老师耍混，别说我不客气！”

马向勇让马向前出面，是想利用他打击刘强，没想到事与愿违。他暗自憋气，瞪圆眼怒视马向前。马向前没看见，声音更加宏亮：“付老师是知书达理的，是光荣的民教师，为了咱刘屯的孩子们认几个洋字码，她才被欺负。刘屯的，只要不想绝户的都要保护他。嘿、嘿也好，再敢难为付老师，再敢说付老师的坏话，我把他扔进东大泡子喂王八！”

马向勇让马向东领着造反团成员在学校里坚持，他去找马文等，想把能利用的力量都调集来。还对马向东说：“不把刘强抓起来整倒，以后咱们在刘屯就不好呆。”

马向勇在找来马文、马荣的同时，周云、刘也来到小学校，“老连长”、王显富等一些说话有份量的也跟了来。

周云也受到红卫兵和造反团的冲击，本不想掺和刘屯的事，看到刘强和马向东发生了直截冲突，他不得不出面。

马向东是造反派，又有马向勇、马荣等的支持，抓个可以说是举手之劳。刚直的刘强能束手就擒吗？打起来怎么办？如果刘志再跟着动手，局面将无法控制。

也许是刘强的坚强、善良感动他，或许两个投缘，周云经过这么多年的组织教育，每天都在斗私批修，剔除一切不利于革命的旧思想，但是，他仍然对刘强有着很浓厚的私感。大山窝水库时，周云豁出命保护刘强，他逃走。事隔多年，他对刘强的恩并没有得到回报，而他仍然一如既往地护着刘强。他这次出面，又一次使困境中的刘强得到解救。

周云和刘共同做马向东的思想工作，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