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节

丰，他家要出事，你马上去甸子里捆，造反兵团不撤走，你就不许回来。”

吴殿发到甸子上去捆，马向前把领回村，他留在甸子上，柳红伟三丫和他做伴儿。

马向东找不到替他喊话的，只好硬着皮拿起话筒：“乡亲们，革命的战友们，我们造反兵团来到刘屯，是为民的利益工作的，我们是革命的队伍，工大八三一才是地地道道的反动派！刘满丰是工大八三一的成员，和我们不共戴天，我们坚决把他抓起来，踏上一千只脚，一万只脚！”

矮队长觉得马向东的话太空，让“薄嘴唇”要回话筒。马向东察觉到矮领导瞧不起他，便想挽回面子，给出了一个重要提示：“刘满丰他爹叫刘，是一个老**员。”

马向东把刘的政治身份揭出来，本意想扩大矛盾，如果又硬又倔的刘和抓捕队搞崩，这场戏就更好看。这正是马向勇的想法，只是马向勇设计这么大的圈套要动一番脑筋，而马向东根本不用考虑。一个聪明思熟虑的东西，往往被笨蛋的一时心血来所点，这样的事不少见。

然而，马向东的话却起到了相反的效果。矮队长听说刘是老党员，赶忙把几个小目找来商量，再三强调不许先开第一枪，并密令全体抓捕队员，没得到明确指示前，开枪伤者，军法论处。

随着阶级斗争的发展，革命前途变得明朗，像刘这样有着重要身份的家庭，在运动后期仍然是中流砥柱。在他家造成流血事件，可不同打死几个四类，也不同血洗牛鬼蛇，弄不好血债要用血来还，还要殃及家，连累亲属。矮队长上有老下有小，他可不愿冒这样大的风险。

“薄嘴唇”的喊话声不如以前那样高亢，革命热也不如以前那样激昂。

抓捕队给出了一个妥协的条件：“刘满丰，你只要出手枪，我们就不抓你。”

刘满丰不同意。

抓捕队的条件还放宽：“刘满丰，你可以不枪，只要把枪栓给我们就行。”

刘满丰不答应，在母亲和媳的护拥下进到屋里。

矮队长又一次召开部会议，重新确定抓捕方案。

有提出强攻，成立敢死队，在机枪的掩护下往屋里冲。这种打法最能体现出无产阶级的革命志气，最能显示无产阶级专政的强大威力，也能最痛快地完成任务。但是，选拔敢死队员成了最大的难题。这些扔下锄背起枪混工分儿的普通农民，没有愿意把小命投进弹雨里。

方案正在筹划中，太阳斜到西南方向，预备的“军粮”全部用光。矮队长命令马向东去弄高粱米，马向东去找吴有金，吴有金催着社员在荒地里割，把这事扔在脑后。几名赶车的队员找到饲养员王显富，王显富把马料都搅合进本队的牲槽子。

矮队长又一次颁布命令：“饿了可以忍一忍，不能让牲饿着，把队里的料统统抢出，喂饱拉战车的骡马。”

新的抓捕方案确定：把刘满丰诱骗出来，在谈判的同时，由八个强壮的队员从后面和侧面抓捕。如果刘满丰拒捕，就地击毙！

矮队长让马向东敲刘家的房门，马向东腿发软，勉强蹭到房根旁，贴着房墙喊：“刘满丰，我们队长要亲自和你谈判，你不出枪也可以，但必须和他讲清理由，他好如实向上级汇报。”马向东把探到窗边，又说：“你不用害怕，听见没？我们队长说了，不许先开第一枪，只要你不先开火，你的小命就没事儿。”

房门大开，刘满丰大步迈出，他嘴里嚼着大饼子，左手还拿着半个，右手在裤兜里。马向东看出，右裤兜很鼓，能断定鼓出的地方是手枪。

分散开的抓捕队员都很谨慎，因为矮队长调查过，得知刘满丰工作在厂保卫科，受过枪击训练，还得知他的枪法超群。

刘满丰媳跑出来，紧挨着刘满丰的左侧，刘满丰往回撵，她不走。这个年轻的非常自信，认为柔弱的身躯能挡住向丈夫的子弹。

刘满丰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和矮队长、“薄嘴唇”保持适当的距离，说话能听见，手枪的子弹也够得着。

刘满丰说：“我身上的手枪是厂里发的，有枪证，我必须保管好，任何也不能从我手里拿走。”

“薄嘴唇”说：“我们不管手枪是从哪里弄来的，都不能落在工大八三一的手中，你赶快把枪给我们，只有我们省联才有保管枪支的权利。”

刘满丰说：“给你们，我无法向保卫科待。”

“我们可以通过组织关系把你的况反映到你的工厂。”

几名壮汉向刘满丰靠近，刘满丰的枪不离矮队长，矮队长正正眼镜，往前靠的队员又撤了回去。

“薄嘴唇”说：“把你的枪证拿出来，否则你的枪就是抢的。”

“枪证放在厂保卫科，你们无权查看。”

“我们省联，代表无产阶级革命政权，有权利收缴工大八三一的武器。”

“我不相信